顾离啊?你说什么?
顾离没听清,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汪植带着探究地盯着她眼睛,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顾离听清了。这明显不是汉语,而是瓦剌语,而顾离却意外地听懂了。汪植在问,她刚才和贾逵说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听懂,但顾离知道这次稳了。整理了一下衣摆,不慌不忙地用瓦剌话回道。
顾离没说什么,就是打了个招呼。贾逵那人,可用。
汪植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变回了汉话。却是没问她的“可用”是想干什么用,更似一句叮嘱。
汪植朝中势力复杂,将军还是不要掺合为好,若是落人口舌,难免会惹陛下不喜。
顾离默契地也转回汉话,一脸笑意。
顾离如今顾家仅剩我一人,顾家军也随着兵符一同还了圣上,整个京城都知道我这个大将军的名号是个虚的,我还怕人惦记吗?不过若说怕,我最怕的是会连累你。
顾离说的连累,汪植自然心知肚明。从他默许顾离住进汪府那一日起,他们两个便被绑在了一起。但绑在一起,对他来说几乎百害而无一利。
顾离身为镇国将军,虽说名大于实,但三代战功加身,且在军中声望甚高,就冲着这名望,也不是寻常官员可攀附的。而他身为内臣掌管西厂,身份敏感,那些恨不得他早些死的对家,个个恨不得摘一只眼睛贴在他身上,汪植说不明白绝对是假的。
顾离若是不想连累你,我就只能离开,但我这人自私得很,一刻也没想过离开,那就只能委屈一下嘟嘟了。不过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定想办法护你周全。
护他周全?汪植听到这四个字心房一颤,他抬头看向顾离的眼睛,好像要从里面找到她撒谎的证据,但那里除了他的身影,只剩下他从未感受过的光亮,让他一时竟无从招架。
慌张地错过眼神,汪植对着车外的小厮喊道。
汪植怎么还不走,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若是迟了,看我不拿你是问!
说完便闭上双眼靠在车壁上,一副我要休息,别打扰我的模样,让顾离一阵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说话说的好好的,说睡就睡了。
顾离茶茶,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而此时茶茶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干嘛,根本无暇顾及她,顾离看美人理她,索性也学着汪植往墙上一靠,没想到直接就这么睡过去了。
听着身边人渐渐绵长的呼吸,汪植头脑一片混乱,睁眼看向顾离的睡颜,第一次产生“若你是个女人该多好”的念头。
但这想法刚浮上心头,就像一根刺一般狠狠扎进他的肉里。他不仅讽刺地笑出来,就算他真是个女人,自己这副身子,又能怎么样呢?
顾离这一觉睡得很沉,最后是被汪植一脚踢醒的。吓得她一机灵。
汪植下车,到家了。
到家了?顾离迷迷糊糊地看向汪府的大门,夜已深,两盏门灯烛火昏黄,映在汪植的侧脸上,很美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