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刚过年没几天,好不容易逃离后妈摧残的钱指柔怀揣800块钱,来到H市这个二线城市,几番波折总算找到住所。钱指柔纾缓一口气躺在环境拥挤不通风的地下室里唯一一张小床上。钱指柔开心雀跃,我终于自由了。即使这是间一般人觉得憋都憋死的地下室。随着天色昏暗,一股油烟味从缝隙里飘进来,隐隐听到隔壁蜗居的人被呛的一直咳嗽。但这对钱指柔来说根本不是事。
自从她亲妈在她8岁的时候跟钱爸爸离婚,又火速结婚以后,伤心的钱爸爸把怒火暗搓搓的发泄在钱指柔身上。从那时起,家里的洗衣做饭都归八岁的钱指柔包圆了。
哪里做不好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揍,小小的钱指柔被揍了也不敢大声哭泣,只怪自己做的不够好。那时候的她特别怕被钱爸爸丢弃,没过多久,村里的热心人开始张罗给钱爸再找一个,他怕钱指柔碍事,丢在村里以前的老宅里,每天早上丢进门里一袋米或者有时候是一袋粗粮,暑假两个月钱指柔就靠这些过日子。天黑的时候风呜呜吹过空旷的门厅,这种宁静孤独让钱指柔特别害怕和恐惧,她想比起挨上一顿揍也比一个人呆着要好。索性开学前,钱爸找到了对象,后妈不想被人说闲话把钱指柔从老宅里放出来,等有了小弟弟,钱指柔更是忙前忙后,没想等她初中毕业,后妈就迫不及待想把钱指柔嫁出去。
幸好钱指柔早有准备,带着身份证还有外婆给的一点还有自己平时攒私房钱逃出家,买了火车站最多班次显示的站点,误打误撞的来到H市。通过好心人的指导下,她终于找到了偏僻小巷子里所谓的价格公道的中介店。
是一小间卷闸门半关着的店面,光从外面也看不出什么,只有蓝色的玻璃上贴着中介还有电话。钱指柔哪有手机,幸好中介大姐刚回来正好碰上,短暂交流了一下,大姐放下东西就带钱指柔去了附近小区看房子了,没走一会就听到周围此起彼伏不断的讲话声和小孩哭闹声从楼房地下室传出来,跟着中介大姐,钱指柔绕过一处有一处阴暗潮湿还散发尿骚臭味的角落,纸板一样厚的塑料隔断的墙壁分出一间只有一床和柜子的房间,透过小半扇窗户能看到外面路人的下半身。
“怎么样小姑娘,这里性价比很高了,周边吃饭上班很都方便。”中介大姐快人快语。
钱指柔小心翼翼的走进看了看柜子,不大最多能放四床厚被子,加上两抽屉,可能许久不见阳光,散发阵阵霉味。“多少钱一个月?”
“600一个月,一年一交便宜点。不用押金。”
我的天,600块一个月,钱指柔心里咬牙,交了只剩200够撑一个月太难,看来一定要找包吃的工作了。去看看别的时间也来不及了,要是今天没住的地方晚上实在危险,钱指柔想了想就点头答应,跟着中介签合同打印身份证什么流程就不提了。
第二天找工作也不是很顺利,餐馆饭店都想要18岁以上的,最好是男的。钱指柔厚着脸皮问了附近好几家店,不是问她搬不搬的动货,就是问她成年没有,失败几回的钱指柔心中憋着一口气,去了下一家店,正赶上饭点,店里特别忙,没人有功夫搭理钱指柔。看着几个服务员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的,钱指柔就去帮忙收拾收拾碗盘,擦擦桌子,这一帮忙就忙到下午一点。这家店的老板看钱指柔可怜,就留下她。也没说干什么,反正忙起来啥都得帮忙。在好心老板的帮助下,钱指柔总算在H市稳定下来。
老板陈有财不愿意大家喊他老板,他的老婆和员工至今对陈有财都是直呼其名,他一点也不介意,相反他喜欢和年轻人平起平坐的感觉,也很愿意和大家打成一片。这家中餐馆是陈有财的老店铺,当时靠着老店赚钱开了两家分店由陈有财的老婆和儿子分别管着。
钱指柔不敢对老板直呼其名,都是很恭敬的叫着老板,要知道自己能在H市养活自己,全靠陈老板心好,钱指柔心中特别想报答他们。钱指柔的勤劳,陈有财也看在眼里,也对他老婆说小钱这个姑娘可怜,他们儿子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读书,人家小小姑娘就出来讨生活了。老板娘很无所谓的说,反正他们儿子读出本科也就在帮他们看店,到头来还是一样,早知道给他去读什么本科啊,搞得现在在店里也打游戏,在家里也打游戏。
这老两口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儿子瞒着他们迷上了网络虚拟货币,现在成瘾到把手底下的店抵押给民间放贷款的人,一众催债人员一个大早堵了老店的门,被最早到的钱指柔给碰上了,一边警告一边打造厨房的锅碗瓢盆、收银台的电器桌椅,在钱指柔的拼命阻止,悄悄报警下,店里的损失不太严重。而老两口的好儿子却早在几天之前,借口和朋友们出去旅游,收拾东西卷铺盖跑路。
陈有财两口子联系不上儿子,只能忍痛割肉,先把欠债给还上,如此一来辛苦奋斗大半辈子的财产,最后只剩下老店铺,一下回到解放前。虽然债务还完了,但店铺老客也少了,老员工也都各奔东西,生意那是一落千丈。陈有财顾不上这些,他想找儿子,结果三年下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好消息都没有,成日愁眉苦脸的,老板娘没多久就病了,钱指柔在这个时候也没走人,跟着老板两人轮班照顾老板娘。
陈有财心中酸涩,没想着儿子顶不上用就是个祸害,小钱这个姑娘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让陈有财心里熨帖不少。想不到奋斗了大半辈子,临了确是这样的光景。
”陈叔,“钱指柔循着若有若无的烟味走到尽头窗口前,”我就知道你在这,家里菜我都做好了,赶紧回去吃。“
陈有财点点头,窗沿捻灭烟屁股,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几个病房门口传来骚动。钱指柔侧头一看,只见一众男人女人在走廊挨个打听什么,护士也走过去,”你找谁?“
结果其中一个看到了陈有财,和旁边的人指点比划一阵然后一帮人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原来是陈有财的好儿子欠下的又一笔巨大债务,这三年了无音讯,又想靠赌博回本,欠下债务后,家里人又成了靶子。
陈有财被一帮人围着,听到动静其他病房里的家属都围聚过来。
”......陈有财是你吧,“为首的光头大哥丢过去一份文件,”你看看,现在陈民人找不到了,你这个做老子的也该子债父还。“
陈有财嘴皮子颤抖着,拿近文件细细一看,他像是有一口恶气梗住,缓缓说:”我哪里有这么个好儿子,之前就欠了不少替他还了已经掏空家底,这几年都不知道他是生还是死。“钱指柔见陈有财身体开始晃悠悠连忙扶着,陈有财心中有气,说话语气自然也不好,一来二去周边的围观群众也明白了,不过这欠款弄得做老子的脸都丢尽,做人都抬不起头,欠债的还追到医院里来也是少有。
其中几个追债的小年轻手下没轻重,钱指柔怕陈有财受伤上去挡了一下,成年男性的力量也不是钱指柔可以抵挡的,倒下的时候正好后脑勺碰着了走廊边的铁椅子,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