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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刑警日记

伟大首都有着极强的资源吸附力,即便是刚刚遭遇非典的洗礼,仍无法阻挡那些怀揣各种梦想或目的的人们,大伙风尘仆仆的从祖国各地奔赴这里的,有求学的、求名的、求财的、求官的、甚至有求包养的!

一出西客站你就会觉得《北京人在纽约》早已成为历史,分分钟出现个说着一口京片子的美国人。当时的北京还没有PM2.5一说,但严峻的城市污染状况已然是不争的事实,感觉到处都在盖房子,似乎是想用高楼大厦向世界诉说这个社会主义国家的优越性。

公安大学的老校区位于木樨地,酸爽的西护城河从门前缓缓流过,那提神醒脑的味道能顺着西便门一直飘到西直门。学校的门楼虽然没有新起的院校那么气派恢弘,但绝对不失名校应有庄严与隆重,闪耀的警徽与校名儿承载着一代又一代警察的光荣与梦想。即将成为学警的我的确是有些小激动,因为这是梦开始的地方,站在校门前望着眼前的景象,我甚至开始想象自己穿着警服接受首长表彰的样子。

“刁思明!刁思明……”

武威打断了我立功受奖的庄严时刻,把我从美好的想象中拉回了现实。

“什么事儿啊?”

“哎!你说怎么连一个像样点儿的女同学都没有呢!说好的警花呢?”

“警犬见了你都嫌丑,还警花儿呢!去前面问问,咱接下来怎么安排。”

校门口三乘三的帐篷一字排开,五湖四海的新生们排着队等候引导员的认领,看着师兄们对我们前面的那位新同学犹如春天般温暖,我仿佛感受到了组织对新同志们深切的关怀,可轮到我和伍威时这帮孙子立马儿变成了一脸嫌弃,好像哥们儿欠他钱似得,后来仔细想想才反应过来,前面那位是一女同学,警院的男女比例是1:8.5,所以看着师哥们在吉娃娃和藏獒之间不停切换,我释然了。

完成登记后我们正准备提着行李被带走,身后的人群里却传来了几句引人注意的吵闹声:“老妹儿啊!你说你一出机场钱包手机都让人给扒了,你还有勇气当警察啊!你是怎么考进公安大学的啊!要不咱别报到了行不,哥再给你找个学校……”

“滚犊子!你故意出我丑是不!我告诉你!咱妈说都没用,你瞎哔哔啥玩意儿!”

兄妹俩的对话引来了一阵哄笑,我仔细搂了那姑娘一眼,虽然满嘴的大碴子味儿,但绝对是个校花级别的女孩,高中女生标配的卫衣、小脚裤和三叶草被她穿出了杂志feel,“国产”型长发及腰与“欧美”型前凸后翘集于一身,卫衣那么宽松都掩盖不了她傲人的身材,这么说吧!沈璐璐跟人家比起来就像是没发育。

“思明,我觉得我们的保护行动应该先从身边的新同学做起!”

“嗯!我也觉得是!音乐学院鞭长莫及,一万年太久我们只争朝夕!”

引导员见我们俩站那看戏,便不耐烦的喊道:“哎!我说你俩走不走啊!还有好多人跟那排队呢!我没工夫跟你们这耗着!”

“来啦!来啦……”

伍威的宿舍正好在我楼上,我领完东西回来连床单都没铺好就听这货在上面叫唤:“刁思明,刁思明,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爷爷在此!你东西收拾好了吗就跟这儿瞎吵吵!”我打开窗户朝上一看,这货连警服都换好了,捧着一盒泡面跟那儿吸溜呢!

“哥们儿不是怕你不适应嘛!”

“有事没事儿啊!没事滚蛋,我还得收拾东西呢!”

“今儿校门口那姑娘叫周亦楠,大连人,刑科学专业,就住在对面女寝511。”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哥们儿已经知无不言了啊!”

“武兄仗义!待为师收拾好东西,与尔前去侦查。”

“不用,我到楼下找你!哥们有望远镜……”

伍威的望远镜是打着定点侦查的幌子骗他爸买的,据说一个要一千多,其实学校根本用不着,但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战略意识,这个高倍望远镜不但迅速拉近了我们与寝室里新同学的距离,还直接促成男寝510与610建立了全天候战略伙伴关系,特勤小组与刑侦小组就如何有效保护女寝511一众警花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与磋商,并达最终成了一致意见,组织决定派我对周亦楠同学进行技术侦查,并寻找适当时机展开攻势,帮兄弟们与对面“熊猫楼”的新晋警花搭建友谊的桥梁……

“干什么呢!这是警院,不是夏令营!引导员没跟你们讲规矩吗?”

宿舍里进来了一位黑面神,他那棱角分明的五官让我想起了《北斗神拳》里的健次郎,画风不要太硬朗,几句训斥马上让宿舍的氛围降至冰点,这哥们儿眼神很凌厉,环视了一圈后把目光停在了武威身上。

“你最好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这幅德行,你知道警服对一个警察意味着什么吗?”

武威一听这话马上整理自己的衣服,生怕动作慢了会被黑面神踢出革命队伍。

“明天开始军训,抓紧时间收拾东西,不是这间宿舍的马上滚回自己宿舍,晚上7:30分准时到楼下集合!”

黑面神的下马威很有震慑力,特勤小组抱头鼠窜,刑警小组埋头苦干,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哥儿几个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在保护女同学这件事儿上我们想多了,公安大学绝对是一支严肃的纪律部队,抛开男女比例不说,校规明令禁止学员恋爱,纠察队与中队长们各个都是捉奸能手,我们那年轻而躁动的荷尔蒙只能安放在训练场上,军事化管理是最基本的,只有周末能在规定时间内出校一次,新生被编成了一个大队,然后根据专业又分成了中队和区队,大队长就相当于普通大学的年级组长,中队长就相当于班主任,区队长就相当于班长,新生集训期间由高年级的师兄们临时担任区队长,集训结束后再从综合表现较为优秀的新生中选出替代者,黑面神是我们的中队长,他的真名儿叫拉木龙翼,一个从大凉山里出来的彝族怒汉,警校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据说黑面神的作战能力是特种兵级别的,他当学员那会儿留下的射击记录到现在还没有人能打破。

报到后的第三天,我们开始了噩梦般的军训,普通高校最多也就半个月,而我们的军训整整持续了37天,校长特意把国庆假期安排成新生特训期,因为他需要我们清楚的知道,只要你穿上警服,退休前就算是和节假日告别了!

负责我们区队军训的教官来自卫戍区某部,生活与内务则由学校指派的临时区队长管理,对于严酷的训练我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那种紧张到令人窒息的训练氛围,“纪律”是一个不断被教官与队长强调的关键词,枯燥的队列训练让人苦不堪言,是否真的是磨炼了意志我并不肯定,但在不知不觉中,大伙开始习惯走路时三人成行、两人成列,只要身边有人,就会情不自禁的跟人家对步子。

黑面神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大伙准备偷懒或放松的时刻,不到半个月,新生们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进入我们的寝室,你会觉得这房间住的全都是处女座,被子叠成了“豆腐块”,洗漱用品整齐的排列,就连牙刷都摆在了同一个方向,然而这仅仅是个头盘,文武双修的磨炼才是警院的主菜。

我们这届赶上了学校成立55周年,校庆活动安排在军训结束的当天,这种“大阅兵”式的汇报表演对我们这些新生来说很壮观,各专业的师兄们分别向我们展示了擒拿格斗、散打搏击、稽查战术、高空攀爬与绳降等科目,然并卵!真正引起热烈反响的是警犬技术表演,警犬技术专业是个比较冷门的专业,学校三年前就已停止招生,场上的师哥们是最后一届毕业生,可以说这是一场告别演出,看得出师哥们十分用心,在他们的指挥下,几只德牧与拉布拉多分别进行了穿越障碍、快速制敌与搜救战术等表演,“战友”们的精彩表现成功引爆了女生席,这让那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师哥们无比郁闷,生动诠释了警校流传的那句“人不如狗”的自嘲,我原本以为女生的爱心泛滥只会放在吉娃娃或雪瑞纳这一类犬种上,没想到凶悍的德牧也能获得垂青,或许这就是她们能够成为警校生的原因吧!

女生席在我们区队旁,周亦楠正好坐在我旁边,只可惜中间隔着一根栏杆,接受了军训的洗礼,周亦楠画风已明显不同,第一次见她时的“长发及腰”已换成了“一剪梅”,原本白皙的皮肤也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再配上臃肿的作训服,那感觉介于“英姿飒爽”与“威武雄壮”之间,虽然颜值下降,但至少“女神”的气质与轮廓还在。听到她和众警花在议论警犬的“可爱”,我马上想到了和她搭讪的方法。

“老妹儿啊!想跟警犬合影留念吗?”我特意模仿了东北人的大碴子口音。

“你有办法啊?”

她一听能“逗狗”,立马来了精神,旁边的几个女生也来劲儿了,不停的抢着问我。

“肯定有啊!哥们儿警犬队里有熟人。”

“那你帮帮忙呗,我老喜欢德牧了!能照张相就成。”

“行,你等我信吧!你叫什么名儿啊?”

“我叫周亦楠,你呢?”

“刁思明。”

“好!刁思明,我记住你了,你可得说话算话啊!”

“放心吧!找不到警犬,我趴地下扮警犬给你照相。”

“嘿嘿……你说的啊!”

侦查小组的同志们看到我和女生们进行了友好会谈,无不佩服我“借狗行凶”的搭讪神技,其实警犬训练基地在团河校区,再加上马上要撤走,我很难有机会和警犬技术的师哥们攀上关系,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扮警犬的准备,反正警犬是咱“战友”,不丢人!姑娘们要是觉得不过瘾,我宿舍里还有“五只”斗牛梗!再加上伍威他们610那一群的罗威纳,我还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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