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衫潋曦魅,看在你是家主女儿年龄又小的份上,主动认输,我就保你的剑术不废。”
充满傲慢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竞技场上,激起观众席一片窃窃私语。而在场地中央,凛然站立的女孩似乎没有听见对手的挑衅,只是很认真地盯着从天花板上垂下的计时器。
完了,小姐肯定是慌了。坐在长老席最上首的大长老摸摸胡子,失望地摇头。毕竟跟小姐对战的是家族目前最负盛名的剑士上衫胜久,在之前的淘汰赛中一路过关斩将历经艰险才进入了决赛,实力肯定比被直接保送到最终决战的小姐扎实。
没办法,这也怪不得小姐。谁让她是上衫族家主的女儿呢?
在上衫家里,只有家主之子的名才能有三个字,其余族人的名只能由两个字组成,一旦违反就会被族里囚禁,终生不见天日。
但是,如果家主之子在家族一年一度的族内比赛中被战胜了,其三字之名就会被剥夺。反之,战胜者就会获得拥有三字之名的权利。因此,每一届族内比赛,家主之子都是炙手可热的对象。而今年的家主之子竟然是一名女孩,平常又根本不来参加族内统一举行的训练,自然会被轻视。
大长老又摇了摇头,悲哀地看着场上身板瘦弱的女孩,不禁在心里为她感到绝望。刚满10岁就要来参加族内比赛,可怜的孩子……
上衫潋曦魅现在很无聊。
真是的,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设置这个愚蠢的计时规则。她叹了口气,眉眼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计时器上的数字在她眼帘中一位一位地跳动,最后只剩下了20秒。
这是族内比赛的规矩。计时器倒数完三分钟之前不能动手,也不能拔刀,更不能使用呼吸。虽然那群老家伙们声称这是为了让对战者适应比赛紧张的气氛,但上衫潋曦魅觉得这纯属浪费时间。
“喂上衫潋曦魅,你是聋子吗?本大爷说话你听不见吗?”对手继续无礼地挑战她的底线,“还是说,因为年纪太小听力还没发育好?”
“哈哈哈哈哈——”观众席上传来哄笑声。
还有十秒。
上衫潋曦魅终于有了动作。她把目光由计时器移到对手身上,清明干净的眼神让对手一愣。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也没有胆怯求饶,只有如天空一般的通透澄澈。可就在这种单纯中,又掺杂了一点若有若无的魅,更是为她的气质增添了一分色彩。
这时一阵微风吹了进来,拂起了女孩垂落至腰际的长发,环绕在身后似丝绸般柔顺。上衫潋曦魅把鬓角的几缕散发掖到耳朵后面,冲着已经看呆了的对手嫣然一笑。
“叮——”
计时结束,对战开始。
上衫潋曦魅缓缓向外吐气,感受着熟悉的感觉开始在血管之中游走,以肺部为中心形成一个循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她左腿后撤,弯下身子,绷紧的身体全然没有了之前弱不禁风的样子。她左手大拇指抵在刀鞘前,右手放在腰间刀柄上——长刀瞬间出鞘,无比森冷的气场猛然自她身上爆发开来,带起了冷冽的狂风。此刻,时间仿佛被冻结,强大的压迫感如同暴雨前的乌云般渐渐笼罩在整座竞技场之上。
而这一切,不过只发生在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鬼之呼吸•一之型,鬼泣。”
低声呢喃出这句话后,上衫潋曦魅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不见踪影。与此同时,诡异的哭泣声开始响起,使人心中平生一份恐惧和不安。声浪一波一波地传向四周,冲刷着每个人的耳膜。
害怕,惊疑,烦躁,失控。
恐慌,诡谲,空洞,茫然。
对手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四肢仿佛被冻僵了怎么也动不了,脑中更是一摊乱麻,苦练数年的呼吸法居然忘记了该如何使用。
“呵,真让本小姐失望。看来青年一代第一剑士上衫胜久先生也不过是徒有虚名啊。”
上衫潋曦魅优雅落地,利索地将佩刀一甩重新入鞘。身后,对手颓然倒下,脖颈上挂着的象征强者的令牌被砍碎,零零散散地掉在地上。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现场鸦雀无声。
“怎么了?这个时候倒害怕了?之前起哄的劲头呢?给本小姐拿出来啊!”上衫潋曦魅略显稚嫩的声音赫然充满戾气。她犀利的眼神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不可抵抗的强者气息像一把剑直取人们的咽喉。在场的人只有少数的几位长老没有被她影响到,但也都严肃地注视着她。
上衫潋曦魅见观众们没有反应,便冷冷地笑了,嚣张的神情像极了上衫家现任家主,也就是她的父亲。她嘲讽地看了一眼还晕倒在地上的对手,嗤笑着走向了竞技场的出口。
然而,在上衫潋曦魅即将踏出大门之际,大长老忽然站起。他咳嗽了一声。
上衫潋曦魅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大长老一撩袍子,郑重地半跪到地上,自己的武器放在一旁:“恭送大小姐。”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恭送大小姐!”
霎时间,竞技场里全部的人接连跪地,脸上都是心甘情愿的敬重与服从。场面一度十分壮观,甚至更甚于过去上衫潋曦魅的父亲夺冠后的时刻。
而就在这一天,这一分,这一秒,10岁的上衫潋曦魅真正成为了下任家主的继任者,成为了上衫族人心目中绝对完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