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即刻启程赶往京城,一路没有歇脚直至日落,眼见夜幕即将低垂陷入黑暗,文衍在步行期间不断力劝朱友文停下脚步休息养伤,加上摘星因为之前心神耗极,精神状态欠佳,已疲累不堪,渤王看看情况这才点头。
文衍很快在附近找了间无人的荒废木屋,随即引两人入内稍作歇息。莫霄便到木屋后面的树林里找了许些柴薪,堆好一捆在屋内升起火来,木屋不算大,随着火焰冉冉一升起,很快便满室温暖,摘星靠在墙上,眼皮如铅般沉重,却怎么都不愿闭上。
眼前如此平静,她却不敢睡下。只要一闭上眼,她面前便是满地尸首,恐怖不已,耳里时不时能听见马瑛的惨叫声回旋,她亲眼见到爹爹死不瞑目……摘星努力将双眼睁大,茫然望着火堆,身子不由簌簌发起抖来。
朱友文看了她一眼,却不发一语,就只是静静的看着。
文yan郡主,我现在需要替殿下疗一下伤,劳烦您微微转身回避一下。
听完她依言缓缓转过身子,背对两人,不久传来衣服窸窣声,她听见文衍轻轻倒吸一口气,接着眉头闪过一丝担忧。
文yan主子,您伤得不轻啊,痊愈后恐怕不只留下伤疤,若不好生休养,让伤口恢复,怕会损伤筋骨,落下病根。
伤疤……病根……她背对着两人听到‘伤疤’、‘病根’四字,忽心有所感,触动到摘星的心,此刻也顾不得礼教,便悄悄转过头,而眼前的朱友文已脱去上衣,精壮的上身赤裸着,左肩处有道很深的剑伤,血迹未干,而右肩上……并没有她熟知的那道恐怖伤疤。
摘星不死心,转动着身子想看得更清楚,朱友文早察觉她的动作,便冷冷一声。
朱友文马郡主想在本王身上看到什么吗?还是觉得本王很特别呢?
摘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反正都被发现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顿时摘星心一横,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目光直视着他的右肩正面。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伤疤。
他竟真的不是狼孩?
朱友文看够了吗?看到你想看的了没?
这时的渤王声音有点冷酷,摘星忍不住打了个颤,语带歉意。
马摘星殿下,实在是失礼了。只因摘星曾有一故友,与殿下长得十分相似,他右肩上有个伤疤,是从前——
朱友文打断她的话说道。
朱友文现在你已经看到了,本王右肩上无任何伤痕,啥都没有。
朱友文表现的似不愿与她有太多牵扯,太多瓜葛,也不再理会她,文衍继续替他治疗伤口,摘星只有黯然转身依旧坐下,两眼茫然,依旧不敢闭上双眼。
那缩在角落的娇弱身影,此时此刻像极了受惊的小兽,害怕又仿徨,身为马家唯一的幸存者,她知道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刻,可这是第一次,她感到这么无助彷徨,不晓得该何去何从,该如何面对此后的日子。
根据朱友文的说法,这一切都是前朝晋王所为,因为数次暗中拉拢马瑛投靠不成,愤而将马府灭门,借机扰乱大梁边关。
梁帝提早得知消息,派渤王等人赶来救援,但还是没有来得及,只救出她一人。而更令她心寒的,是顾清平与晋贼勾结,里应外合,伺机接近她只为了想掳走她做为人质,逼马瑛就范而已。
她越想越抖得越加厉害,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这天底下她到底还能相信谁?除了爹爹,似乎在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意有所图,没有人情味。
此时此刻她更加思念狼孩,这个世界上,只有狼孩是真心对她好而不求任何回报……狼孩……狼孩……他真的不是狼孩吗?
的确不可能,狼孩是个被狼群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堂堂渤王,当今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