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罗南絮站了起来,走向我,我看见了他满身孤寂,就连他玄色袍子上绣骷髅暗纹都不再是恐怖,显得又孤独又可怜。
终于他走向了我,从胸口里掏出辰景玉,交给我,没说一句话又回去坐下,像是被抽除了仙骨一样沉重地坐下。
手里的辰景玉带着罗南絮的体温,他从来都不似鬼界其他人一样没有温度,他就像一个拥有特殊身份的凡人一样,有体温,会吃烟火之物。我看着他,不知说什么,我欠着他许多,但他得赎澹雅的罪。
真好笑,我欠着罗南絮的情,罗南絮欠着澹雅的命,澹雅欠着我的泪。
我从不愿参与这感情之事,没想到,自始至终,我都在这其中从未逃离过。
“你说两件事,一件是辰景玉,还有一个是什么?”罗南絮开了口,他的声音从来都是温润的,现在却像是一个许久不曾开口的老翁,沙哑又冷清。
我依然看着他,我以为拿回辰景玉我们之间就已经无话可说,他也不会再帮我,不想是他先开了口。
“你其实不必这样,你不欠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山红莲,我不想欠着人,我不想像现在一样瞻前顾后,无数烦恼。
“我愿意,我想让你欠着我。”罗南絮又道,我真的不理解。
“可我不愿意!”一声吼叫像是用尽了我所有的修为,说完带着辰景玉就离开了鬼界。
我害怕,我害怕我会一直这样变成我曾经最看不起的人,为了情爱优柔寡断,在其中不知如何自处。
离开时我看见了一直站在奈何桥上的孟婆,她看见我了,她阴翳的脸上浸着笑,讥笑。
我掐诀跑得更快,像极了落荒而逃。我不想面对澹雅,不想面对罗南絮,连月人我都似乎没有脸面去面对。
所以我去了静娘那里,只有那里好像才能逃离他们。
“许久不来,故人似乎憔悴了不少。”静娘沏了茶给我,看着坐在主位的我道。
听的憔悴,我只能无奈一笑,转头看向窗外常开不败的梨花,发起了呆。
静娘见我烦恼,便不再打扰我,自顾自做起了生意,来的人是个老翁,是只老鹤精,来买送给妻子的礼物。
无尽规矩,须得有故事才能展开买卖。
老鹤遇见妻子是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当年的他有了修为便以为高人一等,便仗着自己宛如谪仙般的脸到处在人间害心气不正的凡人,以为这便是惩奸除恶,以为自己是仙人,造福苍生,可代表惩罚的天雷打醒他。三道天雷,道道打在心头。可年轻的鹤精不懂,以为是上天在责怪他做得不够好,于是落入他手里的人越来越多,罪名越来越奇怪,从开始的不忠不孝不守信的大罪变成了一句可入耳的秽语玩笑,小小的罪都变成了诛心的理由,他快变成妖鹤了,变成了凡人害怕的存在,直到他掳回来一个一个少女,是凡人忌讳他,给他献的祭品,沦为祭品的少女以泪洗面,丑得不知如何形容,鹤精自持高贵心生嫌弃,将少女丢至角落,任其自生自灭,投身自认为的大业。
这样过去了数月,又是三道天雷不偏不倚打至鹤精心头,鹤精不明白,他惩奸除恶,为何这天雷于他不放,他还是没有觉得自己错了,打算养好伤后卷土重来,他拖着本身跌跌撞撞地回到府邸,终是不支昏倒在地,待他醒来却是在一处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来照顾他的少女也是如此感觉,像是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他没有化形,依旧是仙鹤模样,眼前的少女小家碧玉,在他眼里越来越可爱异常,看着她每天轻轻的照顾自己,他爱上了她,短暂的忘了自认为的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