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痛的边缘

上次讲苏若兰，说到她被石头施了缓兵之计后借着在外地工作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又借着那女人之手拉黑了她微信和电话，然后她跟杨绍哭诉、找原因。

按说事已至此应该是告一段落开始新生活了，但是有的傻女总会拖拖拉拉不干脆，不到黄河心不死，还会在幻想中自己骗自己，以为他未必如此绝情，一定是他着了狐狸精的迷惑，又被她在中间耍了手段才变成这样。

有机会还是想亲自听他解释，说不定会像电影里那样他真有莫大苦衷，解释清楚后剧情峰回路转呢。

她跟杨绍表达了这个意思。

杨绍分不清她属于哪种情况，是不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他想提醒她不要再犯傻，去做这么掉价的事情，但是他没说。这种亏吃了也没什么影响，人总要长大，别看她现在二十七八岁，但感情经历还是像个小孩。有些事情你不亲身经历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的，更可怕的情况是这些事情你明明知道不该做却身不由己。

过的明白不需要时间需要经历。你3岁经历一件事就明白，，你95岁还没有经历过这件事你就明白不了。但是吃亏要趁早，一帆风顺不是好事。有人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没人跟他说过一句重话，65岁出门让人瞪一眼马上猝死，这叫巨婴。有人从出生就挨打，一天八个嘴巴，25岁练成铜金刚铁罗汉，什么都不在乎。

所以他不会枉做小人去阻止她犯傻，只能随时做好准备，等她终于遍体鳞伤下来时给她递热毛巾，给她安慰。

事情是在月底发生的。不知道苏若兰是特意关注还是偶然发现，反正石头月底刚从外地回来，她就得到消息了。刚好是他一个人回来没带“狐狸精”，于是苏若兰找上门去。

这次她不像以前那样矫情拖拉，她知道这次是破釜沉舟，机会一过没有下次，所以不支支吾吾拐弯抹角，选择了开门见山。

得到的回答是:“没错，是千真万确的。没有任何人的阴谋诡计。电话和微信是她拉黑的，不过我不怪她。”

苏若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石头:“那次被你问到之后，离开昆明以前。”

苏若兰:“为了她特意离开？”

石头:“是！”

她脸色惨白，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道:“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分开，正常的理解是，朋友之间，特别是男女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坦白，不隐瞒什么！”

石头叹了一声:“若兰，苏老师，朋友之间，特别是男女朋友之间，很重要的是要给对方空间，不要逼太紧，要体谅对方，体谅对方有不得已的苦衷！”

苏若兰哑口无言，紧紧盯着他，脑中混乱至极，分不清他口中的苦衷到底是真有苦衷还是编瞎骗自己。

她据理力争道:“但无论怎么样你不应该瞒着我，不该骗我，应该在你刚开始不痛快的时候就告诉我，或者即使到最后你也应该先告诉我再离开。这才是一个男人的做法。”

石头:“对，我不是男人，而你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把我当男人，其他时候你都把我当小孩，告诉我应该这样应该那样，你把我照顾的很好，但是你不问我舒不舒服痛不痛快，要知道我不是你儿子，也不是你学生了，你不用老教我做事。而且你会歇斯底里，我怕我先对你说了你真的会杀了我然后自杀，所以我先离开一段时间让事情发生，想着时间一过你能冷静下来。我再来跟你说明白。”

石头嘴里每吐出一个字都像铁锤在她心里重击，不知道他怎么下的决心能想好这些话并能说出来。

她幽幽地叹了一声，神情极其落寞，声音之中也大是哀伤，她到:“原来真的……唉!我真是失望真是傻，你竟然……竟然……”

她想数说石头的不是，可是由于太失望，以致难以找得出适当的词句来。

石头道:“现在我话说清楚了，算是明明白白了，是我自己要来的不是她逼我来的，她从来不会强迫我做什么。她会帮我开口骂人，但不会逼我做事。”言下之意当然是说苏若兰老是逼他做事了。而且还强调两次。

这时苏若兰又是悲痛，又是愤怒，又是叹息，又是鄙视，又是委屈，又是可惜，又是难过……简直是打翻了酸甜苦辣咸的五味瓶，岂止五味简直是打翻了百味架无法细数她有多少滋味在心头。

然后，那只是一刹那间的事，转眼之间，她在略吁了一口气之后，就变得十分平静，就像大梦初醒，变得十分平静，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那种平静，是彻底绝望之后的平静，是心如死灰，再也不寄希望的一种平静。当然他没有起过一丝要自杀或者杀人的念头，原来之前她所幻想的失去之后歇斯底里的感觉跟亲身经历的感觉根本不一样。

那自然是一种平静，可是导致这种平静降临的代价可怕无比，过程也痛苦无比。人生中若是充满了无欲无求的喜乐，自然会有平静。可是原来若是心碎成千百片，竟然也能现出这种平静来，不经过还真不知道。

苏若兰心中，本来可能还存有万一的希望，鳄鱼会说一句“我错了，还能不能回到从前一样？”(求你了别有这种希望了，哥可怜你，别作践自己了)

相信石头如果这样说了，以后的事情，必然会有变化。

可是石头非但没这样说，而且如此明显地表示出了解脱的感觉！

于是苏若兰也完全明白，两人之间，再无任何情意可言了！

后来她把这件事在群语音里讲给杨绍和刘莺听。杨绍评价:“君子断交，不出恶言。你可真有风度。”

苏若兰说:“风什么度，当时脑子完全停转了，好言恶言都出不来了。”

苏若兰叹了一口气，问大表哥小表妹:“原来像白蛇传中许仙那样的男人，真是有的，妻子为他上仙山盗灵芝，救他的命，受尽苦楚，真心真意爱他，他竟然还嫌弃妻子不是人！”

刘莺毫无异议，站在苏若兰的一面，立时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别理他们。”

杨绍则有所保留，毕竟是男同胞，他想问苏若兰“究竟你是怎么困住他的，让他如此反噬”，但一想，这句话要是问出口，一定被她俩两口一辞，把自己归入像石头那一类的“许仙”男，变成自取其辱了。所以强忍了下来，没有问出声。

她笑了一下，声音也变平静:“好笑吧，同床共枕那么久……世界上还有什么关系比这样更亲密的？竟然也会形同陌路，自己原来在他心中恐怖如斯……可是当是的山盟海誓，明明是他心甘情愿说出来的啊！”

刘莺道:“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杨绍:“是的，本来爱跟惧是一起来的，后来爱消失了就剩惧了，你就变成青面獠牙恐怖如斯。”

别以为苏若兰那样说的时候，语调还有伤感，事实上一点也不，她完全不伤感，像是再说一件和她不相干的事，那自然是她已经彻底经历过绝望的结果。未尝不算好事，杨绍也不用安慰不用哄了。

杨绍一时找不到话说，脑袋打了几转好不容易道:“可能你对爱情的憧憬，太理想了！应了那句歌词，为何你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今后别再这样了！”我不知道他这样说，自己能不能做得到？

他又一次想到了那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莫说他无情，有些事要亲身经历过才懂得当中痛苦。

杨绍小表妹，还记不记得，我失恋后刚跟你认识的时候，你唱了什么歌来安慰我？告诉你表姐听听

刘莺当然记得，我看你一蹶不振光喝酒，唱了一首王菲《爱与痛的边缘》，你就也唱一遍谭咏麟的《爱与痛的边缘》回应，然后我又唱一首《旧梦不须记》。

杨绍听到没有大表妹，旧梦不须记。

苏若兰知道了，下次我们聚一起听你们唱给我听。

杨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