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扑向秦霄贤,紧紧的拥住他,但感到腹下一阵疼痛,有热热的液体流出。你抬头望着秦霄贤,含着笑,轻语道:“旋儿哥,其实我一早便知。”
秦霄贤低着头去看你,满脸迷茫和慌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就站在那任你抱着。
你抬头去看他的时候,月光撒在你眼中,碎碎白光,干净又柔和,他看见你浅浅的笑,轻抿着唇,似乎是和第一次遇见时一样,笑的欢喜,但笑意不达眼底,眸子深处明明就是无奈的,但是脸上就是挂着笑。
是笑自己爱错了人,还是在笑他的不知所措?
秦霄贤没有看懂,和你说的那句话一样,他不懂。
一早便知?是什么时候?又知些什么?是知道他靠近的目的?还是知道他手里拿着刀?
秦霄贤傻傻的站着,你也就那样看着秦霄贤,那少年分明也仅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受了贼人的误导,要来刺杀自己,毕竟会帮兔子包扎伤口的人,又怎会做出这种事?而且现在又怎会刺到了你还满脸的惊慌?
天又开始飘雪,一片一片的,不少又落在秦霄贤的肩上,很快就又融化,变成一小粒的水珠,雪下的似乎是有些大,有一小团落在了你的眼睛里,然后顺着你的泪又流了出来,变得有些热了。
“我不怪你的,旋儿哥。”
你又去安慰他,但感到眼皮是越来越重,气也喘的有些艰难,声音也变得有些弱,飘飘忽忽的,让秦霄贤听的不真切。
“你抱抱我吧,再抱抱我吧。”
你的声音顺着吐出的白气,总算传到秦霄贤的耳中,他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也紧紧的拥住了你,把你环在他的怀里。
“我…”
“旋儿哥…你再喊一次我的名字吧…让我,在听一次…”
“晓晓…”
你听到了,不过秦霄贤的声音有些颤。
“不怪你的…凯旋归来……这便是,要做将军的名字吧…凯旋归来,凯旋 归 来……”
秦霄贤抱紧了你,不让你向后跌,他轻轻的去念你的名字,但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师傅告诉他的,就是刘将军屠了秦府上下几百人,说是此人心狠手辣,莫要被外表所骗。
可这是个眼里含着月光的姑娘,是个怕疼的姑娘,笑起来眉眼弯弯,分明就是他的白月光。
他的白月光扑向了他,可是他手持利刃,伤了她。
秦霄贤依稀还记得,刚见面的时候,他的白月光是一身月白的袍子,头发高高速起,女扮男装也难掩眉目的清秀。小姑娘不小心撞到自己后忙去道歉。
秦霄贤也颇有兴致的去逗她,问她是何人,小姑娘笑了笑,眼珠子一转,张嘴就为自己编了个名字。
“姓郑,单字一个来。”
凯旋归来的来。
你抬头瞧着秦霄贤轻皱的眉头,小声的说到:
“旋儿哥,下次你吹笛,我弹琴,一声笛声,我要你为我吹一生。”
秦霄贤木木的站着,不知怎么也就答应了你:
“好,一声笛声便就为你吹一生。”
你努力睁着眼去看秦霄贤,又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可眼皮仍是很重,终于是撑不住了,轻轻合上眼,声音有些沙哑:
“旋儿哥,对不起啦…怕是没法与你来日方长喽……”
“小姐!”
秦霄贤就那样站了许久,才听见门外有人大声喊着,慢慢的转头去看。
是阿暾,你贴身的丫鬟。
记得秦霄贤问过这个名字的含义,那是也是这般抱着你,你眉眼弯弯,笑的欢喜。
“暾将出兮东方。阿暾,就是和太阳般温柔的呢。”
小小的人儿就在秦霄贤的怀里,分明是一样的姿势,一样的人,但却又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了。
阿暾站在门口,眼神慌乱,瞧见秦霄贤怀里的人时,顿了一下,表情又开始复杂。上下打量了一番,一下就看见了地上那把染红了的刀,在雪地上十分炸眼。
阿暾虽是个半大的小姑娘,但也机灵,明白了当下的情形。
“秦公子…您可是当真都忘了……”
秦霄贤环着你,不解的望着阿暾。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是,该是天经地义的,可你是特殊…分明同是爱人,小姐为什么就要如此辛苦?”
“何出此言?”
“多年前的秦府灭门惨案……并非刘将军所为,乃当时副将顶名所做,皇上不知,老爷也不晓,但证据确凿,皇上看在刘将军立功无数,才分配边疆,后意外身亡,老夫人没几年也随之而去……副将却得以升官,做成将军。”
“哪位…”
“曹将军。”
朝廷上只有一位曹姓将军。
那便是秦霄贤的师傅。
“如何……”
“证据便在小姐书房,但那小人以秦公子的性命相要,小姐拿他没法……”
后面阿暾又说了什么,秦霄贤已听不清,只是又低头去看你。
“小傻子…为何不告诉我……”
秦霄贤不自主的将怀中的白月光拥的更紧,但能感到其身上温度很低,又去拾起已经毫无知觉,且冻的有些发红的手,凑到嘴边去哈气,妄图将其捂暖。
但是这就如同要将碎了的玉佩复原一般,是根本不可能的。
阿暾红着眼去扯秦霄贤,大雪已经在他身上盖了薄薄一层了,人也冻得浑身发颤。
秦霄贤如同是毫无感觉一般,任由阿暾去拽,但依旧没有停下动作,一直在搓着冰凉的那双手。
泪从少年眼眶划出,滴到雪地上,砸出小小的一点小洞,但很快又被大雪覆上。
不着痕迹。
秦霄贤紧盯着你的脸,你安详的如同是睡着了。秦霄贤看着看着却笑出了声。
“小傻子,什么都不告诉我,还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抗的了?”
秦霄贤顿了顿,朝你的手哈了口气,
“你的手太凉了。”
怎么这么凉呢?是不是因为心也冷了,所以手也就搓不热了呀。
“怎么什么也不告诉我呢……”
秦霄贤喃喃道。
“小姐说了,凯旋,凯旋归来,那这边是要做将军的名字…秦公子,阿暾斗胆求您,莫要辜负了小姐的期望。”
秦霄贤闻言猛的停下动作,眼神空洞,一句话似乎是回味了很久,突然又笑出了声。
“将军便是要保家卫国的…但是没有你,又何来的家?”
“小姐本是不要阿暾告诉秦公子的,她说要旋儿哥的将军当的堂堂正正,莫被仇恨挡着去路…太累了。”
秦霄贤听着,又笑了。
“受了这般的委屈,也要自己闷着,当然是累了。”
也真是太累了,他的白月光要背着所有人,去摆一盘棋,要下的步步小心,因为一步错,步步错,前功尽弃。
可为其布棋之人也要处处堤防,这可真的太累了。
“你也是坏,还要我堂堂正正…可我还如何堂堂正正?”
…………
后来此国因多年的朝政腐败,被一位新上任的将军领兵推翻。
但也奇怪,将军称帝后多年也未立后,但册封了前朝的一位女官,且在称帝当天,就将上一任的将军斩首示众。
新的皇帝在上任第十年,刚刚三十而立的年纪,白了所有头发,且在每每飘雪的日子里,一身素白,于花园吹笛。
这笛声啊,一响,那便是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