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衷涧遇
今天周六，不用上课，我难得睡个好觉。
但敲门声把我惊醒，我揉着眼睛去开门。
“谁啊？”
“我，年。”
“哦，进，我换个衣服。”
“好。”
年乖巧的坐在了沙发上，我看她手里拿了个东西，穿了粉色的卫衣，浅蓝色的牛仔裤，但眼睛有点难受，我没看清她拿的什么。
回屋穿了衣服。
“叔叔阿姨不在吗？”
“他们出去玩了，估计明天晚上回来。”
“哦哦。”
她隔着门问我。
我穿好就出来了，站在客厅的镜子前面顺了顺头发，理了理衣服，我也坐在了沙发上。
“大早上的找我？”
“现在都12点了。”
“哦，那找我干嘛啊？”
年盯了我一会，我被盯的心慌，眼睛看向别处。
过了一会。
“我想去找我爸。”
“你知道他住哪儿？”
我惊讶的回过神，瞪着眼也盯着她。
“不知道。”
“但他上次来说我找他的话去这个地方。”
年把手里的东西给我，我眯了眯眼睛看见那是一张传单。
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海哥大排档。
“晚上我不敢去，所以白天来找你。”
我把那张传单正反翻了几遍，看清了地址，我说。
“行。”
我拿了钥匙下楼，年帮我把门关上了。我从储藏室里推出来车，年站在旁边看着我，我看她的手捏成拳头，便问她。
“你怎么想着去找叔叔？”
“我有些话想问他，但是我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勇气问了。”
“没事，我就坐你旁边，给你鼓气儿。”
年笑了笑，说。
“行。”
我车骑得很慢，因为年今天没穿棉袄，就算是厚卫衣到了冬天进了风也还是冷。
“你抱我点紧，光冻感冒了，手放我口袋里。”
我感觉到一双手插进了我的口袋，隔着衣服我能感觉得到年在发抖。
不知道她是紧张还是冻的。
到了门口我停了车，我迟疑了。
这是一个类似于露天停车场的地方，离市中很近，大大小小的地摊饭店都在里面，中间有条宽路，直通紧里面的一家卡拉OK，但现在不是晚上，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几个，坐在门口打麻将。
一个大妈看我们停的久，朝我们喊。
“小孩，别在这儿停车，要进去吃饭就停里面，不进去也别在这待着。”
我吓了一跳，慌张的带着年往里骑。
场地很大，传单上没说的很具体，我一家家的开始找，最终在紧里面卡拉OK的旁边找到了这家名叫“海哥大排档”的饭店。
门口有几套桌椅，没有坐人，大门上封了厚重的皮帘子，没有发黄，看起来这家店开的时间不久。
年躲在我身后，她不敢踏出第一步。
我拉住她的手让她走在我旁边，我说。
“别怕。”
她没吭声，紧张的把我的手攥紧。
我俩一块往前走，走到门口时我伸手将皮帘子拨开。
里面的陈设是农家院的风格，墙上有挂的绿萝，桌椅都是木头的，墙上贴了砖头样子的墙纸。我看柜台那坐了个烫卷头发的女人低头玩着手机，就走过去问。
“您好，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认识年的叔叔？”
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我只能先这么说。
那个女人看着我，不久之后突然站起来对我说。
“有，我马上叫他出来，你们随便坐。”
我点了点头，朝年跑过去，领着她坐在离门很近的桌子旁边。
过了一会从隔间里走出来一个男人，穿着围裙带着口罩，但在我看见了他脖子上的纹身时，我就知道他是年的爸爸了。
我刚想碰年的胳膊，转头看见她眼睛一直在看那个人，就没再有动作了。
年的爸爸坐过来，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我看见他的眼睛眯成了月牙，说话都是轻松的调子。
“年，你怎么来了！”
“我……”
年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
我说。
“她想问您点事。”
那人的眼神在我这边顿了顿，我觉得他没之前那么高兴了，但他还是用之前的调子说话，他问我。
“要问什么事？”
我没说话。
年说。
“您为什么要回来找我和妈妈？”
现在轮到他不说话了。
我看见年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我看不懂。
“觉得……对不起你们母女俩……”
“前些年没钱，找了你们也给不了你们什么，现在我开了家大排档，赚了些钱想补偿你们。”
男人胳膊肘放在桌子上，双手抱着头，把脸埋进臂弯里，轻声说着。
我看见年捏紧的手放开了，她看向我笑了笑，叫我在外面等。
我点了点头。
过了十多分钟，年从里面出来了，连带着还有一脸喜悦的男人，她把一瓶奶给我，我接住发现奶是热的。
“冷吗？喝完再走吧。”
我拆开吸管点了点头。
“一会路上慢点走啊。”
他看了一会年之后又看着我说，好像要把年托付给我一样。
我点了点头，把牛奶盒丢在了垃圾桶里。
“叔叔，我们走了。”
“好。”
我把锁打开，车子开的时候，年回头说。
“拜拜。”
我听见男人也说了声“拜拜”。
路上年抱我很紧，我觉得她有心事。
“我以为他是想和我们和好才回来的。”
“但是他已经再婚了。”
“原来他就是想补偿我们而已。”
年把脸压在我棉袄上，我听到她闷声闷气的哭腔。
“想补偿你们说明他还是有点良心的，别那么难过，但你想哭就哭。”
年把手从我兜里抽出来。
“我没哭。”
我听到她吸了吸鼻子，我就没吭声，过了一会她就自己又抱上来了，我觉得是我骑快了些，冻着她了。
我又看着她上了楼，这次她没回头，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应该是眼睛哭红了。
我到家之后把棉袄脱下来，看见了背后一滩水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