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人烟的地方之外,曾经在白风城上空飘浮的白云,这时候正在另一个叫做“加诺”的森林上空飘浮着。这片森林极为茂密与寂静,树林当中的生灵从未发出过一丝声响,宁静地可怕。
一条不宽不窄的公路,这是文明唯一在这片森林中留下的痕迹,贯穿着森林,在上空看起来又细又长,像是一条铁灰色的伤痕。。
沙沙的行走声,一个人突然从密林中走了出来,身上没有一片落叶———这可不容易,因为森林中一直在落叶———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头被长袍连着的帽子盖住了,越怎么看,这个人就怎样可疑。灰色的长袍扫过树木与灌木,细丝绸布上没有一丝尘土,黑色的手套随手摆动,透着心烦与急切。
这个人沿着公路快步走着,不时咒骂一声,突然他停在了一块已经生锈的牌子旁,抬头看了看牌子:
静森公路第十七号
————————焦虑与气愤
“不错,就是这儿,为什么要在这么一个离谱的地方碰头?”那个人带着怒气看了看表,暗金的金属构成了华美的表身,纹刻着一些神秘的符号,不时闪过一丝细微的金光。上面没有什么指针和显示屏,而是一块透明的大玻璃,里面只有一些小星星在边缘转动,其他的人也许根本看不懂这东西显示的信息,可这个人一定是看懂了,只见他开始向路的那头望,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绿色的“寂静”。
————不知为何,这片森林甚至连鸟儿都不会飞出来。
他站在那里,站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身体一会被树的阴影遮住,一会儿被太阳光直射,但他依然看着路的那边,他在看什么?能让他站在这里这么久?……两个小时……两个半小时……
他没有白等。
一辆巨型的怪模怪样的巨型卡车从这条长久以来从没人经过的公路上开了过来,灰银色的车身透着野性以及厚重,厚重的装甲层让它犹如一头巨兽。发动机发出噪音,打破了这片森林长久的寂静,经过伪装的车轮撞飞了胆敢拦阻的石子。为什么说它怪模怪样?也许是因为它大地出奇,车身占了半条公路,也许是因为它的外表不知什么原因,边缘不时闪过一丝微弱的闪光。现在它越来越近了。
它停了下来,停在了生锈的牌子下,现在这个穿长袍的人完全被笼罩在了卡车的阴影下,不知为何,卡车显得更加地庞大,似乎比表面上大个好几倍似的,压迫性地让人喘不过气来。那个人将帽子放下,露出了一头整齐,即使在阴暗中也银光闪闪的银发,他拔腿去卡车门走去,那扇门与卡车一样古怪,上面竟然是一个造型压抑的钢铁扫描器,周围有着漆黑的花纹,紧接着,它发出了声音。
{起点与终点,那个点先存在?}
“答案是一个循环,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有着银发的人用沙哑而响亮的声音说。
{有道理}
卡车门在这声机械音响起时,并没有向外展开,而是缓缓上升,发出像是机械运行的摩擦声。随着门的上升,一个男人的身影在门后出现了。
“克里斯。”走进门时,银发人简单地说,银色的眼审视着那个人。
“维尔托德先生。”男人对他咧开一个没有感情的微笑。
如果是其它人进入这辆车内,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出现了严重的幻觉或者干脆就想去看看眼科医生了,无论这辆车外表看起来有多庞大,都不可能装下这么多东西:车内竟然是一个华丽的大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家具,地板反射着柔和的光,中间是一个大铁桌,上面装着许多机械装置。
无论怎么样看,这大厅面积都大了货车十多倍。车内除了刚走进来的银发人维尔托德以外只有两个人:克里斯和希德翁。
“等一下。”维尔托德突然说,他迅速地一转身,目光变得冰冷而冷静,他猛地伸出了一只手对准了门外,一道银光从他掌心中飞出。
“速速显型!”
门外还是像原来一样,只有一只松鼠飞快地从草丛中尖叫着跑开,蓬松的大尾巴一晃一晃地消失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
“原来是只松鼠,”维尔托德说,疑惑地收回了手,目光死死盯着松鼠,“还以为是个什么玩意……我一直觉得有眼睛在看我…也许是我太敏感了……”他慢慢地退后,转过了身,铁门在他身后关闭了,发出咔擦一声,毫无缝隙。
他扫视着四周,克里斯现在正在对着一把镜子像是在练习笑容,希德翁对他露出一个不安的微笑,一只手紧紧抓着扭曲变型的左小臂,那处被星璇打折的地方。
冷笑一声,他走向椅子,挑了一张看起来最舒服的椅子坐下,目光死死盯着克里斯,但克里斯像是没看见似的,依然在看着镜子微笑,手轻轻握着镜柄,仿佛除了此外再无它物。
“克里斯。”维尔托德轻轻地说。
克里斯装不下去了,镜子直接从他手上消失了。他转过头来,端坐在维尔托德面前,冷静而又有礼。
“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当然,作为上一代的长……”
“我们并不需要谈论那些,过往已去,谈那些没有多少用,我想,先生您想谈的也不是这个。”克里斯说,可以看出来,他这样说是为了不让维尔托德占据话语权,维尔托德也察觉到了这点,气愤地张了张嘴,可是还没等他发出声音,克里斯又说话了。
“您要来一块巧克力松花糕吗?”
维尔托德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中充满拒绝。
“What?对不起,我是说,什么?”
“巧克力松花糕,这是一种民俗小吃,我很喜欢。”克里斯从背后拿出一个碟子,里面装着几块像是巧克力蛋糕的东西 ,“要来几块吗?这可是很流行的小吃。”
“不了,我的身体不好。”维尔托德冷冷地说,透着不耐烦,阻于体面以及形象塑造,他认为自己不应该直接发火,特别是在小辈面前。
“身体不好?据我所知,您这样一位强大的智者收到消息不会超过五个小时吧,先生。”克里斯笑着说,并将巧克力松花糕收起,看起来很满意,“您的速度可真是够快的……您知道,不远万里过来这里,谢谢您的关心。”
他的话好像起到了彻底的反作用。
“我,关心你?不,我是过来了(我又不是只能跑过来,如果你的意思是这个),但我毕竟听到了许多古怪的谣言,什么异常体在白风城鼓动人群,什么不明身份的智者在边境开展邪教!还TM是在艾斯迪拉国境底下!你太年轻了,我早就和上一代械师说过,没有经过什么大波折,不应将位置给你!可他还乐滋滋的,什么也没说,呵,我早知道你会吃苦头的。我亲爱的小克里斯。”维尔托德在听了克里斯的话后,有点气急败坏了。“而且我还听说,那个智者对白夜动了武(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希德翁,希德翁退后了几步。),是什么旧日邪神就赶紧抓住丢进监狱里,别在星空帝君的眼下丢人现眼!”
“哦豁,您的意思是逼得他自爆然后把我们都炸死?然后我们还得丧失就这么一位古代历史的来源者?”克里斯突然冷冷地说,毫不避让的直视着维尔托德。
一片沉默,维尔托德用手抚触着手表,克里斯也收敛了刚刚的冷意,转变回原来的温和表象。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维尔托德奇怪地看了眼克里斯,好嘛,他还说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了。
“我知道,我亲爱的维尔托德先生。”克里斯闭上双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了计划的正常实施,但是,也许一切不会有您想象的那样糟,您在偏远地区追捕异常太久了,在普通人密集的地方需要适应……不过你可以想象,如果那位智者并不是敌人,先入为主的观念是不适宜的,还有…哦,就快了。”
“什么就快了?
, 轰隆!!!!
一声巨大无比的爆响从大厅中心爆发开来,尖锐的声音在穿刺人的耳膜。希德翁与克里斯猛地捂住了耳朵,而维尔托德只是皱了皱眉头。十几个人突然从空气中冒了出来,他们本来不是在那儿的,好似从空气中突然出现似的。
有身着深蓝色长裙平静中暗藏冷漠的女士。
有一些一身暗色长袍面带银白面具的行人,长袍之下,金属肢体蠕动。
还有一些身穿产普通白夜制服的人员,在这里,他们是暂时旦是最幸运也最不幸的。
“先生,大获成功!哈哈,您绝对想不到那些异常…”一个过于年轻的面孔说,他显得十分热情,正符合他令人欢迎的友好的圆脸,话音在安静的大厅回荡。
“让让,你这小家伙, ”一个粗壮的新成员推开了他,“你抓的绝对没我多。”
“那又怎样,难道像你那样…”
“好的,但你们似乎忘记了报告。”克里斯站起来对他们说,露出一个无害的温和微笑。
两个人的脸全部僵住,其它人看也没看他们,一致地对克里斯正规的立正行礼,然后无视被成功冲昏脑子的新手等待指示。
这群人大多是新晋的成员,看起来在20多岁到50岁年龄左右,天真、稚嫩。维尔托德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捂了捂脸,眼中闪烁过无奈、恼怒等情绪,但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将座椅转了个圈,背对着他们看起了时间。
“好了,来议事桌前再讨论。”克里斯亲和地说,其余人立刻不说话了,他走向议事桌,那个阴冷的由未知金属组成的大铁桌光滑的桌面映出白夜众人越来越大的倒像,反射阴冷的光芒,吸收周围的一切热量,白夜坐到相应的座位上,开启装置,多个光幕开始显现、工作。
维尔托德坐着一动不动,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事实上,其它人似乎没看到他似的。
然后,自然是这次行动的报告与祥细分析。
“总共捉住了24个未知组织成员,其中因特殊原因歼灭4个?”克里斯淡淡地说,“保留了灵质体体…他们的目的查清了吗?”
“现在还没有,大人,从被抓的异常的招供来看,这是一场事先谋划好的偷窃。”一位非常庄重的工作人员答道,他的身份牌上标注的名字是迈克尔,“但白风城似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们也太不小心了,不像是专门的渗入者。在他们口中,似乎出现了‘隐修会’的组织。”
“据称,隐修会是一个出现于白银纪元825年的组织,坚信于只有隐藏自身,以隐士的身份远离尘世,才能得到真正的真理,本来应是一个并无危害的国外组织,但在这一次边境人口贩卖中,似乎占据主体领导地位。”
“而且,”他沉默地顿了顿,目光投向众人,“他们信仰的是‘星空帝君’,已经定位好了他们的所在地,相信小队这时候已经快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几个白夜眼神中透露淡漠,在左胸位置画了一个奇异的、神秘的图案。
—————“星空帝君”是艾斯迪拉·星空的立国者,星空教会信仰的真灵,以一己之力破除神灵统治的纪元开创者…在星空帝君的国土边缘,搞人口贩卖…
“能确保吗??迈克尔?”克里斯依然思考着。
“能。但是,也不能确定这是否是因为其它原因,不过在我看来,尽管隐修会再有胆子,也没有挑拔这里人民的勇气,再何况,”迈克尔灰色的头发随风飘动,声音低沉但清晰,“我认为,他们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无论是异常体还是将被抓获的隐修会。”
“何以见得?”另一位人员约书亚文雅地说,他是一个留着长头发的男人,还带着一副眼镜,不过其实是新加入进来的新成员,因为他毕竟还有一双眼睛。
“这有可能完全是个幌子,表示的太明显,没有保密性,像一个明晃晃的射击标志,有可能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意图。
“白风城我们也去收集了有关资料与背景,要么是从其它地域偷渡的可怜人,要么是为了抑制内心而寻求星空力场影响的异常症患者,要么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唯独没有极为特殊的…稍等一下,”
他突然停止了话头,眼神中突然露出一点疑惑,看向了位于首位的克里斯,说:
“不对,有几个。”
“一个不知其身份,实力异常强大的智者;一个30年前因重大事故辞职的断罪师队长;还有一个,不,一位状态极其不好,在白风城镇守的旧日古神,除此三者以外,便无人了。”
“执行官先生,这次事件…”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沉稳地等待克里斯开口,克里斯做出示意,高雅的气质为他多添几分令人信赖的外在,然后微笑地说,声音平稳缓和:
“不,我认为此事与他们无关。”
“在不久,我便亲自见识了一番那位智者,这件事,当时调和民众的同志是知道的。”他用安抚的目光注视着迈克尔,“这场行动中,那位智者与艾斯迪拉学院有关,在此不多加介绍,那位古神出的状况…嗯,我认为祂可能无力管理一些事情,至于那位断罪师,我认为他没有问题。
“那一位智者,先前就已经被我们所注意到了,出现于三个月前白风城郊区夜晚的森林边缘,祂可以说是误入了这次事件的一个路人,还是不必猜疑他了。”
“想一想吧,在这个安宁的时代,还有谁会试图在这个边缘惹事,还有谁会浑水摸鱼,不敢暴露于星光之下?在此行动中,我们的确没有找到任何领头羊,但是,这就够了,足够支撑我的料想与推论。”
“现在,还有有其它的事有说,”克里斯转过头来,“对吧,巴洛?”
一个黑头发,身材壮硕的中年人应了话,他有一双黑色的眸子,身材雄壮,肌肉硕大,身着一身反射黑色光泽的皮衣,在地上投射出巨大的阴影,表情平静,额头部分有一条似乎是病变的经脉不时诡异地跳动,大有几分平静下抑制着狂噪的象征。
“这一次行动,我们动用了部分军警,都是经过挑选过的人,戴着San 值(指理智程度)保护器,目前没有损失人手,白夜小队在外没有发现任何接应者,我们的人现在正在返回基地,现在信号仍保持稳定。”
“哪个地方都找过了?”
“都找过了,大人。甚至是下水管道与夹层空间,以及无垠之森,没有任何接接应。真像是…”
“你是指弃子,对吗。”克里斯答道,还是那副温和样子,他的话语很轻却很清晰,说这话的同时他闭上了眼,其它人却突然感到一种被注视感,当然,只是一瞬间。
“这样吗……奇妙,真是奇妙…”克里斯将头低了下去,他旁边的人几乎能听到他脑中神经像齿轮那样运转的声音了,但就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当然,没人去问,克里斯不喜欢在思考的时候被打扰。
“‘椋鸟‘和’刀客‘还没来吗。”
他如耳语般低语道。
轰隆!
一声巨响从大厅中传出,但厅内所有人都没被吓到,一个粗壮矮小的胖子出现了,他穿着一身平凡的布衣,纽约因衣下不知是什么东西而绷紧,仿佛随时会崩开飞出,衣襟上还有几块肉眼可见的酒渍,这也是为什么几个白夜看见他走来就立刻挪开位置与他保持距离的原因。
他有着一张红红的圆脸与红的发亮的酒糟鼻,眼睛明亮而怪异,仿佛一双鸟的眼睛。
———那个酒吧中的酒糟鼻。
“为什么人们害怕异常?”
克里斯平静地问。
“因为他们代表未知,”酒糟鼻回话了,他将隐藏在衣服中的金属拿出,令其消失,“‘椋鸟’,向您报告。”
“坐下吧。”克里斯淡淡地说。
这个叫‘椋鸟’的胖子走过大厅中的桌桌椅椅,走到了铁桌前,将一张椅子拉过摆在了身下,坐了上去,油腻的嘴脸笑得很窘迫,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U盘,从连接口按了进去。
“大人,关于那个智者生命,我有事要汇报,”胖子说,举起双手,突然显得正经地说。
大厅突然寂静无声。
“是什么?”克里斯第一次打破了淡然,威严而又急切地说。
“这绝对是件古怪的事,大人,听我说。”胖子深吸了一口气,说了下去。
“在两个月前,我因为您的安排来到了白风城,追踪着那位,嗯,这一点您是知道的,终于,我通过乔装进入了酒吧,发现了他,并密切监视着他的行为,事实上不止我一个”胖子紧张地看了看克里斯和其他人,但克里斯示意他说下去。“但我听到了一些离奇的传言。
“那些传言说,当那个白银智者跌跌撞撞来到白风城时,他的盔甲上沾满了灰黑紫红的血迹,好像从地狱中挣扎着回来似的,无比地虚弱,像是一个快死的人,守卫没敢拦他,让他进去了,这听上去是没有现实仁依据的传言,可问题是,我专门调查了一下,这是有事实保证的,可周围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战斗,而且经过考证,我发现,数据中就没这个人!”
他本以为听众们会露出震惊的神情,没想到他们一脸嫌弃,并且注意到他们的目光看向了衣襟上的酒渍,便说:
“我不是乱扯…你们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有真的去查了他的一切资料,就是混乱都市都没他这样一个人,执行官您是知道白夜在那里有关系网的…”
“在之后,他经常去往三个地方:药店、酒店、图书馆,每一个地方都极为可疑,但经过调查,没有任何人被附身。”
“他经常看什么书?”粗壮的大个子威廉说,说出和他庞大的身躯完全不符的话,仿佛对胖子所说感兴趣。
“各式各样,有《星空诗篇》、《古代历史》和各种学说资料,但这都不是重点,我从各个方面调查,没有这个人的任何资料,甚至不是从境外来的人,我和许多人清楚地听到了圣地使者和他的谈话……”
“他说了什么?”威廉说,这一次大部分人认真地看着胖子,但是那些有着金属义体的人依旧只是沉默的敲打着键盘,注视光幕。
“是邀请,不是让他回去之类的话,通过这反常的行动和反常的身份,我在想…”
“…他是不是个有关系的旧日遗神?”胖子最后说,紧张地看了看沉思的克里斯。
克里斯平淡地轻轻转过了身,目视着窗外,没有人看到他的脸,他的背影似乎更加地细长黑暗,黑白相间的礼服在大厅中显得很乌罗四夕黑,纤长的带着银白手套的手指缓缓放下了,他转过身来,双眼只剩下了极度的冷静。
“这么说,一切都说的通了。”
他周围的人互相注视着,互相明白周围的人没听懂,几个人露出出怀疑的神色,但在最后忍住了不开口,因为那些戴着面具的人皆平静地注视着他们,在面具中心的摄像眼中好像闪烁几抹红光。
一阵叮当声就在这时响起了,人们看向声音的来源,胖子‘椋鸟’拿起了手机,在其它人的死亡凝视下:说:“抱歉,信息。”
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刚想放下,说时迟那时快,他迅速将手机举到眼前,脸色一下子变白了,先是从酒红变为了土黄,再变为了像死人似的铁灰色,手机叮咚一声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大多数身上没有制服的人员立即开始操作起光幕,克里斯平淡地闭上双眼,一直紧握着的右手松开来了。
“怎么回事?”
“怎么了?
胖子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似乎看到了什么令其过于震惊的事,听到其他人的大声叫喊才醒过神来。
胖子咽了咽口水。
“‘刀客’他…他的生命体征消失了…
……他死了。”
大厅中像是灯泡突然碎掉了一样,几乎所有穿制服的人都被干扰了神绪,才注意到桌上浮现的光幕上出现了一皆则红色迅息:
边境计划受到影响,遭受攻击。
……号段罪师轻伤,人员正在往传送矩阵撤退…
…逃难人群发生巨大异变,出现少许死伤…
972号断罪师,生命体征消失…
大个子巴洛惊恐的睁大了双眼,身上的肌肉开始膨胀起来,额头上的脉络加快跳动,故意不看光幕上的红色迅息,仿佛希望一个虚假的结果,困此语速极快,充满不安:“老刀死了?”
胖子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最后他以一种奇怪遥远的声音说:
“极渊。绝逼是他们才能弄出灵魂断联。”
“混帐!我们得做出些什么!”
巴洛直接将桌子上的一个杯子摔到了墙上,杯子发出清翠的一声响彻底粉碎了,散成了碎粒,他手背上一根青筋危险地跳动着,‘刀客’的死似乎对他影响最大。
“巴洛,冷静!”克里斯第一次冷冷地说。
“可是—”
“坐下,巴洛!”
似乎是因为理解到了自己的失态,巴洛坐了下去,深深地几口气,旁边的几个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当他再次开口时,语气中的愤怒已经全然不见,取了代之的是几分沙哑与压抑到最底的悲伤。
“你说老刀队死了?”一个白夜话语中透着不相信,站了起来,一把夺过“椋鸟”手中的手机,不相信地翻阅,渐渐阴沉起来,最后将其扔回“椋鸟”手中,尽管光幕上那红色的迅息朾根本没有消失。
“我不信…”他无力地低声说,右手骤然握紧。
一个白夜脸上露出一些遗憾。
“老刀就这样死了?”他对他身边的另一个白夜有些失望地说。
“没想到在老楚、老夏后,他是我们中第三个死的。”另一个白夜回答说。
“我还记得老刀抽烟的样子。”
他们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眼中多了什么。
这次死亡实在是太过于突然,让人措不及防,也让车内突然多了几分惊悚,一个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些20多岁的人群脸上布满了各种不同的情绪,在之后的日子中,这些情绪会逐渐淡去,直到消失。
一声叹息,克里斯用手捂了一下旷脸,将身子转了过来,双眼恢复正常。
“我知道你不好受,巴洛,你和老刀是从战场上共同归来的老兵,”克里斯叹了口气,“我们都很难过。”
“我知道你难受,我们都很难受,但这能让我们让敌人得到报应吗?不能;能让‘刀客’安息吗?不能;能对得起我们的职责吗?”克里斯看着大桌上的所有人,“不能,我们的悲伤与无能,只会导致更多的不幸。”
大厅的人都看着克里斯,不少人点了点头,对于有些悲伤的巴洛来说,他们更多地是惊疑,可以更好地保持自己的理智。
“而且,巴洛,”克里斯轻轻地说,“你希望‘刀客’看到你这样吗?”
“不。”巴洛抬起了头,克里斯的背影高大起来,他的目光扫过众人。
“那就抬起头来,现在是我们该干些什么的时候了。”克里斯闭上了双眼,语调变得冷酷 “白夜的宗旨是什么?”
“逝者已逝,生者前行。以理断罪,以智净魂。”
大厅之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说了出来,包括巴洛,那有许些悲伤的脸上已经重新充满了坚毅,克里斯短短的几句话,却将大厅中的悲伤一扫而光,这速度快的惊人。他坐了下来,端坐在了位置上。这一刻,每个人都能察觉,他是这里真正的领袖,尽管他是那么年轻。(谁也没发现一丝法力消散于无形。
“现在,为老刀致敬。”
“为老刀致敬。”
克里斯打了个响指,桌上突然出现了一些装着鲜红液体的酒杯,一时之间,只听到酒杯的碰撞声与吞咽,几个人放下酒杯时不知怎么碰响了桌子,也许是手的颤抖。这一杯酒并不甘甜,而是让人冷静的苦涩,似乎让人将悲伤与软弱都咽入胃腹。
——对于白夜,死亡是常态。悲伤不过是无用的情感。
尽管悲伤不能避免,但死亡过多,也便麻木。
“克里斯先生,请您下达指令。”
灰发青年迈克尔对克里斯敬重地说,克里斯是近年来才进入白夜的,单靠一已之力,年纪轻轻便成为白夜组织二十位特级执行官中第十九位「械师」。在他人眼中,这是绝对难以启及的顶峰。然而,这绝对不是因为克里斯的身世,也不是其它因素,而是他自身的努力。在他身后,一直坐在一旁的维尔托德拿着一杯被喝过的酒杯复杂地看着他。
一个有着领袖雏形的苗子。
他这样想到,目光变得强烈了几分。
“不错,迈克尔,但在之前还有一件小事。”
出乎意料,克里斯并没有下达任何的指令,而是站了起来,手臂举向了那银发人维尔托德,几个人顺着他的手臂看去,惊悚地站了起来,他们根本没有发觉过此人,这想想就让人脊骨发惊。
“请由我介绍,我们的两位客人之一,白银4星,光耀的维尔托德。”
这一句话掀起了万丈巨浪,将人拍打得头晕眼花,光耀的托尔托德,那是一位已经退休的传奇人物。(而那些面具人依然操作着光幕)
他一生都在致力于消灭异常者,是一个杀伐果断的角色,在白夜工作了有80年之久,手上染血几乎是每天都有的事,不管那血是谁的,都被他蒸发成了血气,这样一个狠人物却离奇地对“白夜”忠心耿耿,而且也是白夜内部声望极大的老前辈。
但长期的追捕让他好战,当他意识到这点,他就退休了,据当时他所言,他是去享受“没有战斗与鲜血的宁静生活了”。而且,他也是前「械师」的老部下,前【械师】断罪师部第一师长。
可现在他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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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托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酒杯被轻轻放下,鲜红的酒水减少了一些,他站起身,一头银发闪闪发光。
“不错,是我。”维尔托德扫视众人,带有一点无聊的意味,“但我似乎很不受欢迎啊。”
似乎是因为他的名字太过响亮,谁都没敢起身,除了克里斯,他向维尔托德笑了笑,说:
“先生想多了,我们之中没有人不欢迎您。相反,正是因为您的名字的意义,使我们被震撼,一时呆滞了而已,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见到您的,”克里斯笑了笑,语言如四月初春之风送暖,“还请先生见谅。”
“先生之名我等小生早已耳闻,不想今天有幸,”几个机灵鬼立刻随机应变,“之前不起身迎接,只是怕自己不够资格,打扰了先生。”
“对,就是这样。”
“我可不记得我见过这样会献媚的后生,”维尔托德笑了笑,背手而立,然而他银色的眼眸没有那怕一丝的暖意,冰冷如冰窟,他叹了一口气,“而且献媚技术也太粗糙了,看来「械师」一脉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上一位夫起码还不会拐弯抹角,也更分得清事情的主次,如果是他,早就就开始了行动,你在干什么幺蛾子??”他又坐了下来,眼神带着冰冷,“我说的对吗?克里斯.莱昂。”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克里斯的姓氏,眼神冰冷地直视克里斯,机灵鬼们用光的速度改变战术,瞬间安静下来。克里斯脸上依然挂着那儒雅的笑容,双眼却闭合了,对于有着如渊威名的维尔托德,他却能像对待老朋友一样面对。
他那儒雅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一个与年龄不符的灵魂。
而那灵魂,深邃地令人感到可怕。
维尔托德眼中闪烁过一丝惊讶。
“我是来干事情的,不是像你想象中的那样不分主次的过家家的。”
克里斯拿起了自己的酒杯,优雅地喝了一口,然后将其放在了桌子上,而里面的酒水肉眼可见地减少了一些。他似乎感到十分地有趣。
“哦,所以是这样吗?你说,这里有两位客人,我是其中之一,”维尔托德看了看自己的表,玩味地笑了笑,没有丝毫笑意。
“那么,”
“另一位是谁?”
克里斯终于顿了一下,双眼注视着维尔托德,似乎这让他吃了一惊。可这一顿后,他大笑了起来,是那种感到好笑时的那种开朗的笑,但窗外一道光闪过,他的背影似乎更幽邃细长了一些,更令人不安,笑声在慢慢停歇,没有人和他一起笑,因为他那只冰冷的眼睛在不停的扫视。
“不错,”他用若判两人的语气说,那语气令人发毛,“我们还有一位特邀嘉宾。也是我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的原因。”
没有人接话,之前维尔托德的出现已经让他们既使听到世界末日到来了也不会有任何惊讶了,在现任「械师」克里斯带领下就是这样,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步他要干什么。一分钟后,之前的淡黄色头发青年约书亚干巴巴的说:“可是先生,那又是谁呢?”
“看来我们还挺受‘欢迎’啊,有两位客人到来,可真是给我们涨面子,”胖子‘椋鸟’笑了一声,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眯地更小了,“可是第二位却有些过于神秘了,让我想想,这可是又一次见到不出现的来客了,哦,何不妨露一面呢,”他又倒了一杯酒,“对了,至少要好好迎接一下。”
“第二位来客,贵宾还是异客,请揭开真相吧,先生。”约书亚身边一位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说道,他说话并不是很流利,声音像是机械一样刻板,沙哑的声音带着不似人类的寒意。他拉了拉自己的袍子,从桌下露出一条机械制成的、狰狞的腿。
此时此刻车内诡异异常,车外寂静如枯木,车内空间如冰霜,留待一颗火星点燃灼热的烈火。有的人不安地四处张望,这气氛似乎让人从内心中就感到发毛,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位客人,这对白夜中人来说已然值得警惕。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克里斯那寒如冰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接下来要说一些你们可能不明白,甚至有些古怪的指令。第一条:我希望我接下来的指令,你们都能不发出抗议的声音,(不包括维尔托德先生)此刻生效。”克里斯冷酷地说,语气中带有不可反抗的霸道,以及
“第二条:所有人戴上San值保护器。”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拿出一件银白的,犹如未知金属制成的仪器,戴在了眼前[包括克里斯],仪器上带有奇特的条纹。那条纹造型,不禁让人想到车门上压抑的扫描器,细长优雅,奇特乌黑。很显然,这就是“San值保护器。”
“第三条,”克里斯顿了一下,“所有人离开会议桌,来到维尔托德先生那边的亮处,低头警戒……自己的影子。”
人们面面相觑,声音憋在了嗓子里,这绝对是一个古怪的指令,但那些带着金属面具,身上有义股的人立刻站起,仿佛一个个幽魂飘了过去,其他人也跟随他们走过去。
希德翁和其它人一样,起身正要向维尔托德走去,然而,一个声音出乎意料,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希德翁,你留在这儿。”
希德翁疑惑地看向那声音的主人,那主人冷漠地看着他,往后后退着,依旧握着酒杯,这举动令人无法相信, 憋在嗓子中的声音终于出现了。戴着San值保护器的约书亚有点结结巴巴地说:“先生,这,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真是做出了令人意外的举动呢。”维尔托德无表情地说,“何不将意图更明显一些呢?”
克里斯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样,目光扫视四周,似乎在警视不存在的的危险,然后才接过了话题:“各位稍安勿燥, 任何事情往往皆有其存在的意义,不过,我现在依旧惊讶于一件事,而这件事,我想有个人可以为我们解释,是不是啊,” 他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希德翁?”
希德翁那因为小臂骨折而带来的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些疑问与恼怒,“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事要解释,克里斯先生。的确,我犯了些错误。”他的脸色立刻苍白,“我不应公寻私仇,差点损害了整个大局,”他小心地看了克里斯一眼,“如果先生要我解释的是这件事⋯”
⋯属下希德翁甘愿受罚。”
他低下了头,这些话听起来真诚无比,却又极其苦涩,仿佛后悔与退缩。
但是…太做作了,好像一个演员已经彻底不想演了,要为戏剧拉下布满污点的幕布。
“ 哦?听你这么说,我这样大动旗鼓地行动,只是为了这个。”克里斯摇了摇自己那装着酒液的玻璃杯,微笑地说。竖眉,身边的温度骤降,“也许,我应该挑明一些东西。”
希德翁的气恼已经转变为了愤怒,可还没等他张口,克里斯冷漠又风趣的声音万一再度传来:
“你们肯定很迷茫为何我要这样苦心积虑地下达这些指令,为什么没有立刻采取措施应对之前的不幸消息…小心,我们将要步入一个奇特的境地,”克里斯退后着,然后像是踩空向后倒去,瞬间出现在有光的一侧,“我只希望你们能听好我的指令。
“台词说都说了,先生,你总该有些表示了吧。”克里斯脸角勾起一丝丝弧度,可他那话语却在这冷若冰霜的车内打出了一丝已然足够的火花。
“或者我得称您为这里的第二位客人…”
“影子先生。”
一阵风吹过,车外枝条哗啦啦地响着,车内安静地吓人。
“可是…可是…”约书亚吐吱吱唔唔地说,“今天还不是愚者星升起的日子啊…”
“安静。”巴洛说,尽管他的声音也带有无法掩饰的震惊。
希德翁的脸色慢慢变化着,从愤怒变为了惊愕,又从惊愕变为了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影子先生?我?”希德翁干笑几声,但他发现没有多少人和他一起笑,便稍微变了脸色,急切地说:“同志们,你们该不会真的…”
剩下几个字他并没有说出来,但其它人都明白。这实在有些夸张过头了。
但也许是作为“白夜”遵循命令的天职,没有一个人动身。只有一个声音回答希德翁。
“是否感到惊愕、讽刺与荒诞?在座的同志们,”相较于希德翁的急切,克里斯却不慌不忙,他的话语点出了各个人的心理,“也许,你们会见证一场巧妙的辨论赛,记住我之前说的话。”
“现在,回归正题。”
“为什么我说你是影子先生?因为想想,一个智者,为什么无白无故向世界上所向披靡的艾斯迪拉所属正规部门“白夜”分部动武?我想在座各位都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而且,时机太巧了,时间恰好是在操控线出现的时候与白夜起了争执,按常理而论,可以排除他并不是操控者,更像是某一种,被拉入局的人。”
“那可能是因为他先前的确与白夜有过明显或隐性的矛盾!极渊、都市…难道不隐藏着我们敌人?”希德翁反驳道,“还是他刚刚苏醒,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种危险性。”
“不错,这也是一个点,”克里斯中断了希德翁的言论,不让对方拿到话语权,“若是如此,此点暂时作废。”
“但是第二点。
“作为白夜中的副使,总不会连那位智者的特征都完全不记得吧,当时,虽然说我们对他见识甚浅,但’椋鸟’还是提供了他外表的特写与特征,你可不要说你一点儿也不知道,如此,你见到衪时,又为何引发矛盾与纠纷?警戒力量因衪被迫分散,幕后的操纵者也有了逃窜之机…我实在不想那样认为,但是,先生。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一字一顿地说,没有愤怒,也没有疑惑,只是语气十分地柔和,仿佛只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可是我怎么就知道是他?穿戴盔甲的人有千千万万,怎么就能保证我就能认出他?气在火头上的人是不会有理智的,先生,或许我因为怒火失去理智,却不应是被认为是敌人,我承认我应该为这次担负责任,但不用编出这么离谱理由。”希德翁反驳,双手拧紧。
“很好,这就来到了第三点。
“希德翁与安德烈先生有着不可思议的矛盾是众所周知的事,但是很少人知道这是为何。”克里斯用着危险的语气,拋出了他锋利的武器,“但是你知道吗?”
困局,克里斯退后几步,打量着对方的表情,期待着最终的答案,但是很显然, 这场辩论赛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因为在那一次事件后,我的,我的妹妹…”
然后怒火爬上了希德翁的眼睛,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表情突然像五颜六色的颜料混搅在一起,然后变成了恐慌和害怕。
“被,不就是被…他甚至都没有再回来看过她,甚至没有看过她的样子…那样子…那些东西……她不就是被那个冷血的混蛋亲手关进了收容所吗!!!!原本可以有其他选择的!!机会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关进去啊?!!!!”
人们保持着沉默。
白夜异常收容所
如同它的名称一样,它是白夜组织对异常体进行收容与关押的禁地。但是,被关进收容所,基本上已经可以视为死亡。
——因为异常体不会再被视为普通的生物,而且,目前,无药可救,在老械师的行事准则中,这些无药可救的生物自然会用于“更有价值的事业”。
希德翁向后无力的倒退了几步,倒在了黑暗中,仿佛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那个现实,仿佛经过了长期的奔跑急促的喘气,恨意从他的眼睛中消退。
站在光明中的克里斯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可能他是在试探。风向在改变,似乎对于希德翁多出了几分怜悯,对自己似乎有些武断的结论产生了一点疑惑,右手抚额,遮住了那没有情绪的右眼。
“第四点。”
“这也许只算一个猜测,可以看出,辩论赛我似乎在走向失败的一端。”克里斯显然是不会因小小的怜悯阻碍他的,只是让语气柔和了一些,“最后一个点。”
“你认为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古怪的问题,希德翁错愕了一下,但又静了下来,这个问题太过于简单了。
简单到有些令人惊慌。
“……我认为,可能是这么几点。”
“大人成为「械师」不过两年,年纪轻轻…在其它人看来不够老练,还是有一些雌嫩之处。对于这种情况,您需要也是必须做出惊人的成就从而稳固自己的地位。白风城古老而位于边境,鱼龙混杂,过于混乱,是一处三不管地区,令祖国极为头痛,若是将其混乱局面有所改善,定是在政治方面的大功一件,从而对于白夜其它人证明实力,改被动为主动,”希德翁抓起旁边椅子,站起身来,“这是一件必须要做的大事。”
“第二点,白风城是边境之地,只要发展作为边境城市的优势,以此作为锚点发展和其它文明进行交流,吸纳那些失落的人才与失落的知识,说不定能得到更深的成就。这不是白夜特战部门的职责,但是对于您,莱昂家的大公子,这已经足够了。成就有时也是力量,这是一石二鸟的好事。”
“可现在城里竟然出现了异常体,这会破坏您的布局,也许…”希德翁迟疑的说,“这也是为什么你要突然来检查我是否有问题的原因。”
克里斯用一种新的眼光注视着希德翁,嘴角咧开一个最像微笑的弧度。
“你很聪明,我的想法很少会被外人知道,你说的从其它方面来说都对。”克里斯语气中的冰漠淡了下来,重新让人感到亲近与温和。
“不过…
“时间到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光芒从除“希德翁”、维尔托德以外所有人的身上散发而出,汇聚成实质,千万奥秘的符号与矩阵遍布于其上,这是San值保护器最大功率开启的象征。不知何时,克里斯已经退到了白夜众人之中,他的手上依然拿着酒杯,其中还剩下一些柔和的,清洁的血色液体。怜悯之意直接消失了,只有冷漠。
“最高战备,防守阵型。差点让你骗过去了,先生,演的真像,但很可惜我没有看表演的雅兴了。”
流光在他们的身上流动,形成一块块奇异的结晶体,互相连接,形成一块块机械板甲,灵质在表层流动,形成了抗灵质的膜层,最后形成了一驾驾2米高,威武不凡的单兵制机甲,其线条流畅自然,透露着一种冷冰冰的美感。后方几个块头较大的机甲迅速来到正前方,排成一个半圆形,将手上附着的巨盾挡在身前,其余的人手上流光闪动,变为了一把纤长,华美的机枪,在巨盾之后描准了前方。
车内的另一边,阴影笼罩在了这里,地上出现了明显的光影分割线,将“希德翁”整个人彻底笼罩住,黑暗中有一抹刺目的,混浊的橙色光芒。
“探秘酒,还有禁忌物。”
这声音尖锐如刃尖,阴毒如毒药,从“希德翁”口中发出,余音回响而不祥,他看起来像一只提线木偶,眼白已经露出——他早已晕迷了。声音的主人根本不是他,两只扭曲而抽象的阴影组成的“手”连接着他的肩膀,阴影组成身躯,阴影组成灵魂,可怖而神秘。
———影子先生。
很少人知道世界上有异常体,更别说这位还要更隐晦的存在了。它(还是他、她?)并没有真正的身躯,全由阴影组成,这种不祥的结构让其更加神秘而诡异——它可以进入其它人的影子中,操纵他人,掌握他人,并且玩弄人心。
真是恶趣味。
尽管如此,它的实力不可小觑,它漆黑的身躯带有巨大的能量,它可以以它的声音迷惑生灵的心灵,可以轻而易举地收割着生灵,使自己变成一个灾难,是一个相当于白银智者的存在。奇怪的是,虽然具有这样强大的能力,它却并不像那些因为力量而狂骄而丢失性命的智障一样,神秘莫测。
阴影并不是无敌的,它同样厌恶它那根源——黑暗的克星,光明。正巧,白夜就有这样一位和它等级相同,以光灵质为主的追猎者。
光耀的维尔托德。
出于忌惮,维尔托德所到之处从来不会有影子先生的存在,影子先生所到之处也不会有维尔托德出现,正如黑暗与光明从来没有“和平”可言。影子先生与维尔托德既是死敌,也是互相不想见到的两个陌路人。
可现在它也在这里。
大厅之内,阴影缠绕于光芒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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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
引诱、观察、抓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