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俊几乎脱口而出:
林彦俊“当然,这本来就是我的使命。”
尤长靖没想到林彦俊说得这么干脆,他愣了愣,眼睛有点呆滞。他反问:
尤长靖“使命?你知道什么是使命吗?”
林彦俊“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哪怕付出生命。”
声音是十分铿锵有力的,有力到林彦俊对自己说的没有丝毫怀疑,且一直坚信着。
尤长靖“可是,林彦俊,你做过好哥哥,做过好儿子,做过好军人,可你独独没有做过你自己,你从来都没有为你自己活过。”
林彦俊“……”
林彦俊哑言,他望着尤长靖的眼睛时,对方的眼睛波光粼粼,溢满了星河般灿烂。
尤长靖笑着,问:
尤长靖“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背负太重的枷锁,这些让林彦俊喘不过气。他从来都不敢有这么放肆甚至可以说离经叛道的想法。
在他父亲的眼里,他就该承担起一个长子应该有的重担。他好像就该不负父亲的众望,成为一个可以接受林氏,将其发扬光大的承担者。
可是,这个时候,林彦俊的心里某个犄角旮旯里蹦出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微弱但是却很强烈,它在反抗,它在问“凭什么”。
凭什么他就要承担这一切的,凭什么他就该按照父亲的期望活下去。
林彦俊皱着眉,却始终不敢接尤长靖的话。
随后,又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他的眉头舒平,嘴一张一翕,说:
林彦俊“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好像和他再见吗?
尤长靖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又立马故作随意地大笑着,声音爽朗不羁。
尤长靖“看缘分吧。”
尤长靖“我也不知道。”
再见,是敌是友,他们都不清楚。
所以现在又何必问这种问题自寻烦恼。
人生在世须尽欢。
他尤长靖只想活的一日是一日。
林彦俊“那,等到下次见面,我再告诉你答案。”
尤长靖“好啊。”
两人喝了一口酒,又谈了许多事情。那一刻,他们像两个至交好友,临行前举酒畅谈。仿佛天下之大,尽在他们的谈话之中,笑声充斥山谷。
那是林彦俊见过最快乐的尤长靖。
他笑着,说要站起来,要敬苍天、敬日月、敬万岁山河,他说他要敬自由。
他本来就应该这么潇洒,林彦俊想。
橘黄的夕阳洒在尤长靖的身上,这个时候林彦俊已经半醉了,他半眯着眼看向尤长靖,眼前人宛若神明。
他笑着,想要最后抓住神明的手,却还是落空了。
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吧。
可是……我已经在想你了。
倦鸟归巢,而他的金丝雀,再也不会回来了。
翌日,林彦俊醒来,身上是一件厚重的大衣,而身边早已没有了尤长靖的身影。
心里怅然所失。
他慢慢收拾好东西,打电话派人来接他回去。坐车的一路上,后退的风景仿佛全都充斥着他和尤长靖的回忆,漫长而欢乐。
他想,他仅仅用了一晚的时间,就弄丢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