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道光线划破残空,血色朝阳将巨鹿上空渲染得血红异常,章邯的秦军和项羽的楚军早已双双严阵以待,秦军全军皆身披黑色铠甲,而楚军人人白衣素缟,借以祭奠前几日误中章邯埋伏而殒命的项梁。
秦军由于前几日进攻连连得手,正值士气高涨,全军将士人人蓄势待发;而楚军主帅被斩,正是报仇心切,一个个摩拳擦掌,尤其是项羽手执大刀,一人一马矗立于全军前头,怒发冲冠,眼里都快要冒出火来似的。
“报告将军,我等已将所有大釜乔破,所有船只凿沉。”突然一士兵快马来到项羽跟前报告。
项羽听罢当即转身对着后面的将士高声喊道:“弟兄们,你们不远千里随我叔侄二人征战至此,不幸陷入敌军重兵包围,战则死,不战亦死,你们想要怎么死?”
“杀……杀……杀……。”楚军阵营顿时喊杀声震天,虽然只有区区八千子弟,却是声如洪雷,竟使对面虎狼般秦军也不免心生寒意,引起一阵不小的骚乱。
项羽转身跳上马头,单手将大刀高高举过头顶,如狮吼般怒吼道:“给我杀……。”
项羽怒吼声一过,身后的八千江东子弟兵个个便犹如下山之猛虎不顾一切地冲向秦军。
章邯所率秦军所部乃是秦军精锐,自出关以来已与义军交战大小不下百余次,可今日楚军之阵势却是从未见过,秦军将士人人面露惧色,十万甲士竟然齐愣愣地呆在原地,待楚军杀近方才回过神来,慌忙列阵勉力厮杀。
可是在项羽带领下的楚军每个人已都成了杀人魔王,他们好像已将疼痛、恐惧和死亡置之度外,完全不管不顾地冲进秦军方阵一顿猛杀猛砍,秦军哪招架得住楚军如此折腾,顿时被杀得抱头鼠窜、哭爹喊娘。
章邯见情势不妙,赶忙令人鸣金收兵,可是为时已晚,杀红了眼的楚军怎会放过这群待宰的羔羊,一个个捉对厮杀,毫无章法,毫无战术,一场大对决竟然变成了一场追逐战。
更糟糕的是,此时见秦军败势已生,便纷纷加入战场厮杀,可怜十万秦军精锐竟就此灰飞烟灭,仅章邯只身逃回大营,残余秦军立刻紧锁大门,躲在大营里惶惶不可终日。
项羽率领各路义军将秦军大营围了个水泄不通,正欲命人强攻,此时陈翔出列劝道:“项将军稍安勿躁,秦军此时已报定决心死守大营,此时情形正如方才将军之大军,不战则死,战则还有一线生机,他们势必会同仇敌忾、拼死抵抗,此所谓‘哀兵必胜’的道理。到时我军久攻不克又损失惨重,恐怕会折损我军士气,得不偿失啊。”
项羽闻言略一沉吟,问道:“那请问先生有何高见?”
陈翔当即抱拳答道:“秦军惨败,想必身在咸阳那二世祖得知后肯定会暴跳如雷,加之赵高那厮早已对章邯不满,定会趁此机会将章邯一网打尽,等到章邯走投无路之时,将军只需一封劝降书便可尽收剩余十万秦军和一员猛将。”
项羽闻言哈哈大笑,直夸陈翔此计甚妙,一声令下便命全军撤兵回营,并执意拉着陈翔去他帐中喝酒聊天,陈翔无奈,只得随身前往。
到得帐中,项羽执意要拉陈翔与其同坐,陈翔推辞不过只得应允。
“不知先生高姓大名,跟随哪位将军,又是身居何职呢?”项羽拉着陈翔的手问道。
陈翔如实答道:“鄙人乃刘邦帐下军师,姓陈名翔。”
“哦,原来是刘将军的军师,素闻刘将军能谋善断全都有赖于其帐下军师,莫非此人就是陈先生您吗?”项羽闻言兴奋异常。
“刘将军自是神机妙算,陈某只是从旁协助一二罢了。”陈翔淡淡答道。
项羽突然紧紧抓住陈翔的双手大笑道:“先生果然才学无双,方才先生一语点醒项羽,项羽在此谢过先生。”说完突然朝陈翔深深一鞠,陈翔慌忙扶起,连连惊呼道:“将军使不得啊。”
项羽又哈哈大笑道:“既然今日有缘得见,项羽想请先生多留我军中几日,一来以便项羽向您讨教方略,二来招降章邯之事还得先生全权处置。”
陈翔正要推脱,项羽早已唤人去通知刘邦说陈翔要留在楚军大营处置秦军招降之事,还请刘邦答应云云。
陈翔心想也罢,再说这未来的西楚霸王的确是英姿勃发,人中之龙,陈翔也想趁此机会好好地近距离地接触一下这生当做人杰的盖世英雄。
在楚营几日,项羽每日以师礼热情款待陈翔,陈翔也与项羽十分投缘,相谈甚欢,二人感情也是与日俱增,陈翔隐隐发觉自己对眼前这位被史书写得有点不堪的大英雄已经生出了一丝惺惺相惜的情感来。
十日后,项羽派往咸阳的探子来报,秦二世收到战报果然暴跳如雷,当场命人将章邯在咸阳的家人全部抓去砍头,并派出亲信前往巨鹿秦军大营逮捕章邯。
项羽得报当即命人将早已写好的劝降书送往秦军大营。不日就见对面秦军大营大门洞开,章邯带领秦军众将领举白旗出降,项羽见状欢欣不已,当即封章邯为雍王,仍然统帅秦军旧部。
安顿好章邯等秦军众将后,有一老者突然将项羽悄悄拉过贴耳细语,其间还夹杂项羽与其争执之声,后来争执声渐渐消失,项羽俯首倾听老者言语,竟不再争论半分。
陈翔心想不妙,赶紧想要上前说话,那老者当即抱拳挡在项羽身前对陈翔说道:“此次能顺利招降秦军,陈先生居功至伟,老朽范增在此替死去的项梁大哥谢过先生。”说着竟兀自向陈翔跪拜了下来,陈翔一时不知所措,项羽连忙飞身扶住老者。
范增定住身后继续说道:“现今大势已定,老朽亦已赶来,余下之事就不敢再劳烦先生费心,素闻先生大才,本想多留先生几日讨教一二,怎奈我军刚刚打完一场恶战,军中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处理,而且刘将军已三番五次派人来请先生回去,好像还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等着先生回去决断,所以我和羽儿也不敢再叨扰先生了。”
项羽连忙命人取过千金递于陈翔,依依不舍道:“希望有朝一日还能与先生把酒言欢、促膝长谈。”
陈翔一把推开黄金,紧握着项羽的双手恳切地说道:“将军若想得天下,切不可乱生杀孽。”
项羽不停点头,连连拜谢,陈翔跳上白马便朝刘邦营中奔去。
当日夜里,秦军大营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陈翔面对着熊熊烈火连声哀叹。
次日消息传来,项羽将投降的秦军全部坑杀,仅留章邯等少数秦军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