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壹

灵气充裕的青山上，坐落着一座罗刹古寺，颂经声穿过了屋檐，飘向了远处。寺外的青檀树随着清风拂着红墙绿瓦。墙头上坐着一个梳着惊鹄髻的女子，托着腮望着路过的僧人，她身上散发着微弱的绿光，青丝上簪着一只粉粉的桃花，还在闪烁着露珠，碎发拂过她的莲脸，她的双眸忽闪忽闪的，清澈明亮，樱桃小嘴里吃着山精送来的酸梅，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丝笑意。一袭湖青色的翠烟衫，衬托着她更为出尘绝艳。

　　“青玉姐姐，青玉姐姐，你快变回去，青絮哥哥说了不能让人类看到我们的，你这样子，待会儿我们又会被青絮哥哥骂的”一个个半透明的青色小人在她面前蹦来蹦去，吵闹着，拉扯着她的衣带。青玉不由得蹙眉：“兄长不是不在这儿吗？怕什么，我就看看人类是如何生活而已”“何况人类根本看不见我们，何必如此胆小呢？”青玉边说边扔了一粒酸梅在嘴中，酸味在嘴里散开，使得她的心情大好。

　　“此事大为不可，青玉姑娘，你虽施了一叶障目之法，但人间仍有奇能异士能看出一二”一个较为明显的青色小人行了礼说道。青玉此时不再搭理他们，盯着廊上的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她，抬头看了一眼青玉所在的位置，便很快低下头去。青玉明显感觉到那名男子看见她了。她认真的打量着那名男子，眉眼如剑，温润如玉，面如冠玉。

　　那男子逃离般的走过廊桥，脚上一滑，似乎要摔倒了一般，又急忙稳住阵脚，快步走过。青玉笑出声来，“有趣，这个人类着实有趣的紧”小青人看着她这般欢喜，有些惶恐的说道“青玉姑娘，人类可奸诈了，你不要被他们的外表迷惑了”“是吗？我倒觉得这个人类并不是那样”青玉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酸梅，淡淡的说道。

　　一阵微风吹过，小青人们都隐去了身影，青玉身边站着一个身型修长的男子，抚摸着她的头，：“玉儿，你又偷偷化成人形背着我看尘世了？”青玉转过头欢喜的说道“哥哥，你回来了？我还想着你得有一会儿呢”那名男子宠溺的眼神看着青玉“下次可不许这般任性了。”忽而凛冽的看向小青人之前站立的方向“不是叫你们看好玉儿吗？怎能如此？”一个小青人颤颤巍巍的显现了身影：“青絮大人……我们……我们劝过了，可是……青玉姑娘……我们实在是不敢有任何忤逆的地方啊”

　　“哥哥，是我自己想要看看尘世的，与他们无关。哥哥就不要生气了，今日哥哥回来了，我们去尘世吃美食吧，上次那家酒馆我就觉得很不错。”青玉摇着青絮的手臂，撒娇的说道“好，就去那家，但是下次可不许自己私自化形了”“是，哥哥教训的是，玉儿下次不会了，我们快去吧”青絮无奈的摇摇头，抱起青玉掠下了墙头。”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青絮牵起青玉的手，向山下的集市走去

　　集市上，商贩们的吆喝声与酒肆里的笑闹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青絮和青玉静静的走在街上，看着眼前的一切。

　　青玉忽而眼前一亮，她看见那名在寺庙遇见的男子在路边摊前坐着。她向他走去，宛如仙娥一般。

　　今日一直没有人来代写书信，入不敷出，江衍失落的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蚂蚁，果然人如蝼蚁般。忽而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竹青色的绣鞋，他抬起头对上那双星辰般的眼眸。来人微微一笑，“你这是卖的什么啊？”江衍一直盯着青玉看，他从未见过这般玉人，果真是：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青玉也不恼怒，一直让他盯着自己看，过了良久，捂着嘴轻笑道“我长得很好看吗？为什么你都说不出话来？”江衍支支吾吾的说道“好，好看”又摇了摇头，“不，不好看……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姑娘生的很好看，是小生唐突了姑娘，姑娘恕罪”慌慌张张的行了一礼，却不小心踩到衣角，似要摔倒了一般，江衍变了脸色，急忙想扶住木桌，却不小心握到一双芊芊玉手，柔若无骨，让人不舍松开。

　　“你有没有摔到哪里？有没有受伤？”青玉有些关切的问道，江衍双耳有些泛红，“没……没有，多谢姑娘”“没关系的，举手之劳而已”青玉笑靥如花，“咳”一声咳嗽从青玉的后方传来，江衍这才注意到青玉后面站着一位身型修长的男子，眉目如星。青絮毫不忌讳的打量着江衍，得出一个结论：蝼蚁，自己一脚都能碾死他。青玉绝对不会看上这种蝼蚁的

　　江衍看清来人，又行了一礼。“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在这儿干什么？”青玉笑吟吟的看着江衍问道。“小生在替人代笔书信，赚……赚一些盘缠”“哥哥，你有没有……唔……人类的通行币？我想写一封书信”青玉转头望着青絮，青絮看着青玉一脸期待的样子不好拂了她的兴致，不情不愿的掏出一掟银，“我就知道，兄长对我最是好了”青玉拿着银子交到江衍手里，软若无骨的芊芊玉手碰上骨节分明的手心时，江衍不由得红了耳根，“太……太多了，两文就够了”“没事儿，拿着吧，我要写的书信可长了呢”青玉依旧笑吟吟的看着江衍，她觉得他长的很好看，比自己兄长还好看，比那些无趣的僧人不知好看多少倍，她喜欢他，一时情起，故而难忘

　　江衍坐到桌后，问道：“姑娘要写什么？写给谁呢？”青玉想了想说道：“写给我自己，以你的名义写，嗯……就说……对，见之不忘，思之如狂，是这样吧？我听见兰若寺借宿的书生有对某位富家小姐念叨过这句话”“这……这不大好……姑娘要不换一句？”江衍有些为难的说道

　　“那你就写，我长得好看，让你忘不掉？”青玉调笑着对江衍说道，江衍低下头，默不作声。“你先写，我待会儿来取”青玉转身挽着青絮走远，嘴里还念叨着“快些走，待会儿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江衍望着青玉走的方向，若有所思

青玉摸着撑的鼓鼓的肚子，来到江衍的小摊前，看见江衍已经收了摊，站在路边张望着四周，心情大好。走过去：“你在找我吗？”江衍听见青玉的声音，吃了一惊，耳根又红了“姑娘，你的信我写好了。”江衍将信封交给青玉，行了一礼，自顾自的走了，说是走，不如说是逃走了。

　　青玉拿着信回到了兰若寺，迫不及待的打开，却没能看懂写的什么，她想拿去给青絮，想到青絮那一张看到江衍就臭的脸，便作罢了，刚想收起来，却发现信封里还有一张，打开一看，是一幅画，画着她坐在兰若寺那株青檀树上吃着酸梅的样子，微微勾起了嘴角，心里有了一丝说不上来的感受。

　　第二日，她幻化成女子，敛去一身妖气，柔柔弱弱的敲了借宿在兰若寺中书生的房门，请教书生，信上写的什么。书生痛快的将诗句复述给她听，并解释了诗中表达的含义。青玉更加笑语嫣然，生生的将桃花都比了下去，书生看直了眼，直呼：“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青玉偷偷的下了山，凭着记忆找到了江衍。江衍此时正在替老妇人写着书信。青玉走过去，静静站在江衍面前，看着他的面容，嘴角上扬。江衍替妇人写完书信后，抬起头就对上了青玉那温柔似水的双眸，熠熠生辉，似乎有一弯新月，令人无法自拔。

　　“我看到你写的了：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青玉就这么直视着江衍，等着他说话。江衍有些慌乱，“姑娘……青玉姑娘，我……我……”他咬咬牙，抱拳作揖，“我心慕你”青玉笑容越发灿烂：“真巧，我也是。”两人就这么站着不说话，似乎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却又相视而笑。

　　“我现在没地方去，我兄长也不在家，我能去你家吗？”青玉问道，“这……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符规矩”江衍有些为难道。“那你忍心让我一弱女子流落街头？”青玉侧身拭泪，“也是，你不方便，那我不打扰你了，是我唐突了”青玉转身离去。“没有！没有！没有的事！不唐突的，青玉姑娘。”江衍急着挽留，着急中拉住了青玉的手。他也不管不顾了，狠狠心拉着青玉不放手，摊子也不要了，拉着青玉往家走。

　　青玉也不言语，默默跟着江衍走着。走到一处小桥边，江衍停了下来，映入眼前的是一户简陋的茅草屋，走进去，小院里生长着野草野花，迎着风开的正好，屋内只有一张木床，铺着洗的有些褪色的被子，床上散落着几本翻阅的有些破损的书籍，却有着清高的感觉。

　　江衍有些羞愧难当“我……我家也就这样子了，你……你不要嫌弃”青玉摇摇头“不嫌弃的，我很喜欢，喜欢你，也喜欢有关你的一切，我欢喜都来不及，怎会嫌弃。”江衍拉着青玉的手，有握紧了几分。

　　青玉在江衍家中住了下来，江衍出去替人写信，她就在家拾掇花花草草；江衍看书，她就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到了夜晚，江衍睡在榻上，青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不明白为什么江衍不跟她一起睡，要睡那窄窄的床榻，江衍告诉她，男女授受不亲，但是江衍都拉过自己的手了，自己都在他家睡了，这是私相授受了吧？

　　江衍又像从前一样出了门，青玉听见屋外有爆竹声，人声嘈杂，好不热闹，她推开门向外走去，她看见一群人拥簇着一个人，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他的身后几个壮汉抬着一顶大红色的轿子，喜娘跟着轿子旁对着轿子里有说有笑，青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周边的人们询问：“大娘，这是在做什么啊？”“哎呦，这是谁家的姑娘？长的真水灵，你不知道啊？钱家的少爷娶亲呢，娶得是他青梅竹马的谢家小姐，这两人可般配了呢”一旁的大娘热心的说道，“娶亲？是什么意思啊？”青玉有些疑惑，“你这小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你家人没跟你说过？就是两个人互相喜欢，然后经过父母的同意，就在一起生活，成为夫妻，生儿育女，一生一世。”大娘解释说完就跟着人群向前走去，向新郎讨要喜钱。青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着人群走着，到了新郎的府邸，房檐上披着胭脂红的纱幔，十步一系，一时鼓乐喧天，鞭炮齐鸣，新娘子出了轿门，手上握着红纱，新郎下了高头大马，牵起另一头，带着新娘走进府邸。

　　青玉隐了身形，跟在身后，他们走入堂前，一拜天地，新郎和新娘齐齐向着堂外的，那片悠悠流动的青天跪下，雪白的额头轻轻的扣在光滑的地面上。二拜高堂，两人人转身向着浅笑嫣然的新郎母亲重头跪下，又是轻轻的向她行礼一拜。到了夫妻对拜，新郎和新娘则面对着彼此面轻轻提衣，弯腰叩首，见他们如此，那密密麻麻的来宾们的掌声轰鸣着。青玉退了出来，她向家中走去，她心中有了想法。

　　江衍回到家，推开屋门，有些大惊失色，房中铺满了胭脂红的纱幔，房中的一切又那么的陌生而又熟悉，他一时迈不开脚步，青玉穿着一袭鲜红的罗裙坐在房中，见到他回来，笑吟吟的向他走来，一时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江衍的眼里只有那位佳人，“你回来了？好看吗？今日我看见娶亲的新娘就是穿的这个颜色，我穿着好看吗？”青玉有些忐忑的打量着江衍的脸色，“很……很好看。”青玉听见江衍的回答，松了一口气，“是吧？我也觉得很好看，我听人说要拜了堂才能在一起生活，我就想着……我们拜堂吧？我想做你的娘子，替你生儿育女，然后我们一起过完这一生……”青玉在江衍面前兴致盎然的说道，江衍有些神色黯然：“我……我……你……青玉，我何德何能？能让你如此待我？”“因为你好看，因为我心悦你”青玉目光注视着江衍，江衍有些慌了神，“难道……你不愿意？你不是说你心悦我的吗？你……是骗我的？”“没有！我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我不介意，江衍，我真的不介意，我心悦你，执子之手，与君偕老”

　　江衍望着青玉良久，笑了：“我也是”江衍替青玉盖上盖头，就在小屋中，拜了天地。入夜，青玉欢喜的等待着江衍，手中不停裹着绣帕出卖了她的紧张，江衍走进房中，手足无措，坐在床边，又起身倒酒，想着要喝合卺酒；又想着盖头还没揭，又坐到床边，手刚要碰到盖头，缩了回来，站起身认真拾掇了一番，又坐下去；想着要站着掀盖头，又站起了身，他终于鼓起勇气，掀开了青玉的盖头，青玉低着头，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弱弱的看了一眼江衍，唤道：“夫君”江衍身躯一震：“娘子，为夫这厢有礼了”“娘子，可与为夫共饮一杯？”青玉点了点头，江衍扶起青玉坐到桌边，将合卺酒饮下：“娘子，时辰……时辰不早了，娘子可愿与为夫共度良宵？”江衍笑着问道，青玉别过头不看他，默默走到床边：“睡吧”江衍大笑：“娘子，这种事情还是为夫来吧”

　　江衍坐到青玉身旁，替青玉卸下罗裙，露出了那粉藕色的亵衣裹着凝脂般的肌肤，江衍身体一紧，取下了罗帐，一室旖旎，媚语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