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帅气的鸽子父亲。排雷:是暮闲和母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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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写没织完的围巾,没成行的旅途,没约定的下一餐,没再讲话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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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暮江不喜欢夏天。
在不知道几岁的夏天,在他年幼的时候,父亲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十指也按在他的脸上,用力地向下按压,指甲在嫩幼的脸上留下半月牙。
装在布满血丝的眼眶里的眼珠不知是愤恨、厌恶还是悲哀地被他狠狠地睁大,死死地瞪着他的眼睛,不顾年幼的孩子的反抗与恐惧,冷漠地下了命令。
「看着我的眼睛,暮江。」
那种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那双沉黑的眸子里如出一辙的恐惧。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怕?我从来都那么爱你,从来都那么爱你。
我从小照顾你,从小就对你偏爱,从小就听你的话,从小就把好东西让给你,从小你要什么我就尽力去做到,从小、从小、从小——
——从小我就那么爱你。
——你为什么不会愧疚。
尚且年幼,不知事的孩子害怕这样的父亲,他只觉得父亲像是要把他的肉从脸上扣出来,想要把他的眼睛挖下来,想要让他从此消失这个世界上,又好像想要让他永远的呆在他的身边。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明明是那样好的父亲。
他害怕得连眼泪都没办法流下。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那时候做过的最大的错事不过是把家里的碗不小心摔碎了,划伤了保姆姐姐的小腿,可是他道歉了,好好地替保姆姐姐贴好了创口贴,父亲那时也没有追责责骂。
懵懂、无知、恐惧、依赖。那样的神色几乎缠满了暮闲的少年时期,那种如同夏日疯长的枝蔓一样的心酸和爱不动声色地将他包围、缠绕,不动声色地想要将他杀死。
爱啊,爱啊,爱要杀死你。
她说:「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她说:「阿暮,阿暮,你能不能一直在我身边啊。」
她说:「阿暮,我遇到了想要一直陪伴的人。」
彼时她正靠在暮闲的身上,纤细白皙的手指划过猫咪柔软的毛发,轻轻地、含爱地替猫咪顺毛。
那样同样柔软的女人,用同样柔软的嗓音雀跃地说:
「我好爱他。」
「爱」?
暮闲不可置信。那一瞬间不只是眼泪,他觉得血液都要从眼眶里留下来了,浑身冰冷僵硬,刚才因为她的靠近的欣喜顷刻破碎,脑子只剩下类似于、学校里广播出现错误的那种尖锐而刺耳的声音。
你说什么?
彼时并非夏日,而是凉爽的秋天,而她天生体寒,所以喜欢靠着身体自小就好的暮闲取暖。她的身体瘦弱而娇美,活脱脱一只马上就要夭折的玫瑰。
这只玫瑰却在此时此刻,将他人绞杀。
暮闲于是勉强地维持住自己的体面。他没有忘记自己只是她的幼驯染,只是朋友,只是、——
他大脑卡壳着,恍惚地问:
「……伯父伯母知道了吗?」
「他们知道了,但是不同意!」她脸上浮现出恼意,「可是我想要自由恋爱!为什么我就要替家里人考虑!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说是不是,阿暮?」
「……」
「阿暮?」
「……我认为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你应该知道的,伯父伯母对你的期望多么大……」
「你怎么也是这种理论!」
因为比起你和那样的人相爱,我觉得你更应该和我结婚。
他没有说出口。
她皱皱眉,用一种震惊失望的眼神扫视暮闲。这让他有一种全身赤果的错觉。
她说:「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会。」
——只是未婚夫妻。
他也许是自虐般,终于想到了那个关系。
她和别人私奔了。
她怀孕了。
她眼泪汪汪地,兀自望着别墅区发愣。她的男朋友住在那个别墅区里。
他问:「后悔了吗?」
她低下头:「……」
暮闲突然看到了什么,他一时间不顾绅士风度,一手按住她的脑袋,一手把她衬衫衣领向下扯,不敢置信地问:
「他打你?」
我从记事起就开始珍视、疼爱、守护的人,为一个家暴她的男人,怀孕了。
暮闲松开手,却没有拉开礼貌的距离,而是就着这样的距离,一只手摸上她发烫的耳骨,视线停留在她已经不复一年前滑嫩白皙的脸,日渐枯黄消瘦的脸,又重复问了一遍,「他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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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暴老婆的男人全部痛苦地死光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