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真见大堂里两个人都不见了，估计是跑到哪去玩了，这才让魏无羡和蓝湛两个人入座，起身给两位各沏了两杯茶。
魏无羡瞅见桌子上吃剩下的枇杷皮，不由得抽了抽眼角，“谁吃剩下的啊？”
江子真一愣，风轻云淡地解释道：“哦，刚刚金陵来了，估计是大小姐吃剩下的。”他提脚轻轻踢了下地上可怜的箩筐，“喏，还有呢，两位不要客气，这么多，不吃完就浪费了。”
魏无羡把一桌子的枇杷皮给收拾干净，这才美滋滋地从萝筐里挑了一个，噌噌噌几下剥完了皮，动作很是熟稔。
蓝湛端起茶，不动声色地小啜一口。
江子真左看看魏无羡，又看看蓝湛，这才道：“自打二位来了以后，师父的记忆正在逐渐恢复，子真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算坏事，所以想向二位讨个说法，究竟是让师父恢复记忆呢？还是不恢复呢？”
两人皆是一愣，目光在空中交错了一瞬，然后齐齐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
魏无羡啃了一口甜腻腻的枇杷，“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身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几日是几日，我家澄澄开开心心最重要。”
江子真挂上标志性的假笑：“魏公子，当年观音庙一事我不曾参与，但也听闻一二……”
魏无羡手里的枇杷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手背往嘴上一抹，目光微沉。
“那日莲花坞闹得人仰马翻，天翻地覆，吾师江澄手执贵公子之仙剑，如外人所言，形同疯子……想来也是魏公子的手笔。”
气氛因一句话一下子陷入了焦灼沉默。
魏无羡无可辩驳。
如今温宁已身殒，他也自然而然地背了这个锅，说不得冤。
而且，若说不是，又有谁信？
蓝湛放下茶盏，出声道：“公子何必咄咄逼人，既是商量，那便商量，其余之事，日后再说。”
江子真轻笑一声，目光微冷：“含光君说的是，那便请含光君指教，你有何想法？”
含光君眼皮轻撩，露出一双如琉璃般夺目的眸子，声音清冷，却胜在强势：“我意在，不恢复。”
浮于瞳中的薄冰之下，好似确确实实，是一番诉说不得的真挚情长。
江子真长吁了一口气。
他也仅是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面对曾经闻风丧胆的夷陵老祖和世人皆扬的含光君，这会儿已经到嘴边的话，竟是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
这两个人，气场太强了。
“魏公子，含光君……”江子真苦笑一声，眼眶微红，“你们莫要忘了，他还是我们云梦江氏的宗主。”
他魏无羡可以不管那熙熙攘攘阳关道，一条独木桥走到黑。
他含光君也可以甩甩袖子不料事，只凭他兄长泽芜君一人撑起整个仙门。
那他师父呢，谁又能帮他……
江子真看着自己一双微微颤抖的手，猛地揪住了自己的衣服，极力扼住心中不平静的情绪。
他真是傻了……
这两个不过是闲云野鹤，没事找上门来的客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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