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啪嗒啪嗒无声地流了一脸。
金凌一看,呆住了,“舅……舅舅?”
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
金凌哪能想到他舅舅吃个枇杷还能就这么哭起来了,手忙脚乱地跑出去洗了个手,拿着手巾慌慌张张地擦了擦舅舅白嫩的小脸,心里焦躁不安,“舅舅你别哭啊,咱不吃还不行了嘛,快放下别吃了别吃了,这东西铁定有毒,舅舅肯定是因为吃了这个东西才哭的,快放下不吃了不吃了!”
小江澄坚定地摇了摇头,又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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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
阳光泻下,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
俊美的半大少年问岸上的姑娘讨了两个枇杷,自己怀里揣了一个,坐在船上反手丢给江澄一个。
江澄一手接住,目光却落在了另一只木船上的少年,少年眉目俊朗,笑得爽快极了,似乎璀灿的眸底还多了什么别的情绪,但江澄没细看,他很开心,拿着枇杷连去皮都忘了,放在嘴里就是一啃,涩涩的,这才想起来要剥皮。
等到剥完皮再吃的时候,才知道,那其实是魏婴先丢给蓝湛的,但蓝湛恼他轻薄便丢了回去,这才兜兜转转到了江澄嘴里。
好吃吗?还挺好吃的。
甜吗?
……甜得很,都苦到心里去了,嘴里的哪能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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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小江澄控制不住的抽抽嗒嗒,“你别管我。”
金凌急得要死,只能笨拙地给舅舅擦脸,一刻不停,要不然这会儿一箩筐的枇杷早被他给丢出去了。
像是导火线似的,一连串关于魏婴的事情飞快从脑海中闪过,有些停留的慢些,有些却闪地极快,甚至来不及捕捉,而故意磨蹭似的停在脑海里的,无一例外,全是令江澄无比沉痛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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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有双壁算什么,咱们云梦就有双杰,等你当上家主之位,我便做你的下属……”
“……若保不住,便弃了吧。”
“以前那是小孩,谁能一辈子是小孩啊?”
【你老人家真是贵人多忘事!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忘记了自己发过的誓!】
“……对不起。”
“我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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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我今年几岁了?”小江澄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镇定过,但含着泪珠的睫羽,却在不停地轻颤着。
金凌此时焦头烂额,脱口而出道:“三十五,怎么……”了。
金凌猛地瞪大眼睛,下一秒捂住自己的嘴,抬手朝自己的脸上甩了一耳光。
小江澄团成一团,甚至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这一巴掌下去,力道可大得不得了,半张白生生的脸都红了,小团子看着都不是滋味。
“说你了?坐!打什么打!又不是你的问题!”
小江澄向来护短,尤其是自己这个小外甥,如果不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连他自己都下不去手。
金凌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站在一边,两只手乖乖巧巧地缩在身前,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似的,只等着舅舅过来再打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