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隐没,一轮明灭剔透,线条柔美的月刃破雾而出。它似有似无,神异缥缈,仿佛游离在现界与高维之间,窥探一眼,一种被临睨的感觉油然而生,那是位阶的绝对压制。
“神格具现!”
从月刃上移开目光,夭夭看向了依旧身披黑纱的圣神,冰冷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凉过万年玄冰的寒意。
神格具现,说明这道神格与周元的融合已渐至圆满,如若再不把她驱散抹除,周元将彻底化为圣神的一道分身,再无逆转的可能。
感应到周元圣魂深处那道本源神力的快速损耗,夭夭凝运全身神力,伴随一阵隐有雷鸣的空间波动,两座时隐时现,宛若无色水晶般的立方位面缓缓映现、嵌套于夭夭身外。
八条晶亮的空间折痕链接了二者的十六个位面顶点,把外层隔离成六座。法则激荡,从内层位面中又生出一座。
八者交互挤压、拉扯,更迭不休,曦光折射间,从每个角度都能看到一个完整的位面从方正到倾斜再到方正的过程,云诡波谲,高深莫测。
夭夭徘徊在八座变幻不定的水晶宫内,没有扰动周围任何一缕源气与微风,如那轮月刃一般隐于高维中。
一指点下,数条能轻易斩断天域的一维线刃闪烁着森寒银光跨越了维次直斩黑雾。感应到危机的临近,月刃发出一阵嗡鸣,表面陡然亮起一白一金两枚符文,
一圈流转着金纹的圣光护盾罩住了黑雾,尖锐的嘶鸣过后,光盾上布满了狰狞的白痕,无数极细的墨线割裂了天地,如一面破碎的镜子般静止在时间里。
一声娇笑陡然打破了这份沉寂,那圈散发无尽光明,仿佛诸邪不侵的护盾应声消散,露出了其中婀娜的身影:
一张瓜子小脸上,樱唇水润纤薄,琼鼻微显挺翘。深邃的大眼柔美中泛着些微的不羁,高挑的细眉冷峻而又不失妩媚。
这张完美结合了美丽与英俊的俏脸虽是彻底的女性姿容,但比起周元先前那副男性面孔居然多出了不少英气。
这只能说明,某元天生一副弱/受相,连帅气的美女都比他更攻。
看着远处身绕月刃,绝美英俊的圣神,夭夭那对原本凛若冰霜的神瞳中闪过一丝怪异。
“把他弄成这般模样,你想死?”
声音空灵飘渺,无所不在,好似仙音,但那自始至终一直微抿的朱唇又给这道仙音增添了一丝诡异。是谓神之一念起,天地为其言。
面对这β格满满的斥问,圣神挑了挑细眉,无辜道:
“融合了神格与本源之力,相貌自然会朝我原本的模样靠拢,这是我无法控制的,再说了,这样不好看吗?倒不如说比起之前那副弱/受相顺眼多了。”
一丝青筋在夭夭太阳穴上暴起。
“而且别以为我没看到,阁下那几欲作呕的神情可是很伤人啊,你一直在嫌我恶心吧!若非别无他法,我也不想附身于他。既然两位如此情深,要不,你俩换换?”
无视夭夭那杀人的眼刀,圣神接着说道:
“还有,除了脸和身材,别的我根本没动,可若想巫山云雨更滂沱,如果是第三神的话,让我加点料也不是不可以。”
一丝红晕缓缓浮于脸上,夭夭恶狠狠地剐了她一眼。
“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啧~”
不再扯皮,圣者目运神力,终于从那处离合辗转如一颗动态钻石般闪耀的纷乱中,看清了夭夭的所在:那是八座高于现界的上维位面…
“真是绚丽呢,如此法则倒也配得上阁下的名字,差点忘了,打了这么久,还没自我介绍一下,吾名幕月:
夜幕的月,月饼的幕,既取自圣瞳,也源于这轮神格具现后的月刃。”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那轮弯月,后者如一尾游鱼般欢快地穿梭在其身边。神力涌动,月刃两面又亮起了八枚彩符:
黄、青、靛、绛四光闪灼在阳面,
金、碧、灰、银四色点缀在阴面,
另有一白一墨位于月脊的两端。
十枚符文穷巧绮刻,妙绝神工间又宛若混然天成,散发出天造草昧的原初韵味。
一股深邃坚韧、飘渺蓬勃,至柔至阴、至阳至厉的无上之感随符文的明灭散发而出。其中又夹杂着绝对防御与彻底蚀毁的极端意味,彰显着神之完满。
“地风水火、金木暗雷,无尽光明、蚀骨湮灭…足足十种法则,你倒是全能至极。”
“区区几道始祖法则而已,跟阁下的三大创世法则相比还是相形见绌。”
“哦?你从何得知我还会其他两道。”
“虽然睡了万载的美容觉,可也不会糊涂到妄断祂后手不接,毕竟法则之间没有绝对压制,一道四重空间法则可拦不住我,而且…你别忘了,我还有——它。”
说罢,幕月手里黑光一闪,那柄在黑雾出现后便声销迹灭,助她晋升真神的黑矛又重新出现,神力内敛,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只见其通体幽暗,十只扩散着始祖法则波动的九星圣瞳按地风水火、金木暗雷、光明与湮灭的次序沿螺纹散布在矛柄上。
不同于月刃符文的古老纯粹,除了湮灭之瞳外,其他九只所散发出的气息皆是掺杂了毁灭暴戾,仿佛不再是法则之祖,而是由其衍化变质的灾劫。
感应到那十股不祥的波动,夭夭纤眉轻蹙,这丝忌惮落在圣神眼里更深化了她樱唇的弧度,轻抚着手里的黑矛,美眸中满是缅怀之色。
“在洪荒时期,天源界还是一个整体,那时真的是法域遍地走,圣者多如够,
甚至某些惊才绝艳之辈凭借三莲之力逆天凝聚出了伪神格,虽连掌控序列之力的半神都比之不上,可也算真正的脱圣入神,远超一般的三莲圣者,可随意捏死一万根火腿肠的那种。
这般盛况一直持续了数万年,直到,我遇见了它…”
“大约在一万年前,一柄黑矛不知其因穿越了茫茫多元宇宙,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界域,被其中一位少女无意中发现并强行破开界域隔膜捡了回去。
它散发着滔天邪气,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如此明显的域外特征让少女再次想起了由传承和苦修悟出的讯息:
这方界域外,还存在其他的、同样孕育着亿万风景的别样世界。自诞生的数亿年间,她早已游遍了世间的每个角落,这方界域对她来说就如同一个舒服的囚牢,以前只是推测,可如今见到了证明域外存在的实物,离开的想法便像扎了根一般在她心底疯狂生长,可先天神祇的身份却扼杀了她对域外的向往。
不同于普通人,界域意志绝不允许一位享尽了天地馈赠的先天神祇不付代价地离开祂,这是理所当然的因果,她在之前耗尽神力破开界域隔膜,却只能伸出一只手把黑矛拽进来的时候就深切体会到了,界域意志虽无形无质,却宛若绝对的上位者般断绝了她离开的想法…”
“苦卷无果,她看向了那柄气息丝毫不弱于自身的黑矛,一个本因不忍而踌躇许久的计划再次浮于心间:
那便是收集第一序列神后裔的本源之力,助她凝聚第三神格,像那柄黑矛一样以绝对力量突破自身界域的限制,潇洒于多元宇宙之间。
于是,她炼化改造了那柄黑矛,赋予其十劫冥神之名,带上它去与第一序列神的意志相战,以期能夺取那可以让她破开牢笼的力量。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世界这么多,我想去看看,就是这么简单,所以说,你…还要阻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