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于梨花开放的雨夜,这雨夜却有着百年难得一见的“四连血月”。
梨花竞相开放,朵朵如玉雕琢而成,在这个雨夜,十分幽寂但却格外美丽。月光如一层瑰丽的轻纱,笼罩着‘林府’。似乎在这夜里,‘林府’才是血月的唯一宿主。
随着一声喊叫,一朵梨花落入雨中。
林府内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丫鬟们一个端着装满血浸染的水盆出来,一个又端着干净的热水进去。不管是邻县还是本县的接生婆,小厮都赶着马车请来了。
一间有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梨花香的房内,一个男子在屏障前踱来踱去,额头冒出密汗。
一个丫环从屏障内出来,对男子道:“老爷,夫人大出血,稳婆说只能保一个。”
“容我想想”男子眉头紧皱。
“老爷,时间不等人,再这样都保不住!”丫环催促道。
“相公 ”屏障传来轻柔的女声,听起来格外柔弱,让人怜惜不已。
“在呢!”男子冲屏障喊道。
“听我的吧,这是最后一次听我的,保住孩子。”说完,里面再也没有声音了。
“老爷?”丫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男子闭上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丫环便进去了,片刻,丫环出来时抱着一个玉帛裹住的婴孩。
丫环欢喜地叫道:“老爷,是小姐。小姐长大后一定像夫人一样是美人。男人接过一看,喃喃道:“长得和你娘真像,如月,你看到咱们女儿这么美丽,一定也很高兴吧。”男人把孩子抱给丫环,慢慢走出房间,脚步沉重地走向书房。
书房内,满是书香墨味,男人提笔伏案写道:林熙薏。
在这孩子一月后的满月宴上,不管是当地的达官贵人,还是有钱有势的大户都为这林府小姐亲自赴宴。全都在花厅送贺礼及说贺词。花厅里伺候的丫鬟们个个都戴了花冠,穿着喜庆的衫子。
花厅里暗香浮动,笑声不绝。
在后花园里两个扫地的粗使丫头小声地议论着,一个丫头说道:“听说小姐虽还小,但五官精致,以后必定倾国倾城。”另一个丫头又说:“这还不算什么,关键在于老爷可疼小姐,皇城中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吧。”
这时,花厅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个身穿道服的男子,约五旬左右,眉目清正。家丁在花厅门口拦住,连说:不能进,不能进!
林老爷听到动静出来,呵斥了家丁:怎么不能进,来者是客!又对道士作了作揖,问道:“请问道长来自哪个道观,道号是什么?”
道士也还了礼道:“贫道四海为家,道号云游。”
“云游长,请!”林老爷将之邀入花厅之中。
筵席设在后花园之中,酒香弥漫,觥筹交错,伶人们坐在鲜花筑成的花台上演奏各种乐器,一位穿着素蓝色衫子的少女唱着时兴的曲子,美貌的少女端着金银盘盏,在宴会上走来走去,平添了一道美丽的风景。宴上有各种瓷器,有汝窑的,哥窑的和定窑的,甚至还有价值连城的秘色瓷,金银酒器数不胜数,各色果子糕点、佳品菜肴,准备得应有尽有。花台上的都是最有名的戏子。
筵席散后,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园子里也渐渐安静下来。倒是却迟迟未走,待人都走完后,道士让家丁领他去找林老爷。经过长廊,到了书房。林老爷示意家丁出去,说:“道长吃的可好?”
道士严肃的说道:“请让我见一下贵府的千金,贫道知这要求不合情理,但确有一事与贵府千金有关,贫道也是为此事而来。”
片顷,林老爷略微点头,出了书房,道士紧跟在后。经过长亭与一个清幽的小院,一处偌大的房间便在眼前了。
门口站着两个清秀的丫鬟。推开门进去,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房间里极尽奢华,卧房用水晶帘与正室隔开。撩开水晶帘,只见纱橱上刻着精美的纹饰、挂着缠枝西番莲纹的月华绡床帐。
一个女婴静静地躺在床上,五官精致,十分饱满,从头到脚都只有粉雕玉琢这个词来形容。
道士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是了。”
道士从宽大的衣袍里拿出一条刻着花的白玉链子,这链子是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绝非凡品。林老爷暗暗想道,这道士也非普通道士,否则怎会有如此白玉。
道士把链子交到林老爷手上,说道:“千金非普通人,还请林老爷仔细记住,这梨玉链还得在千金三岁时佩戴,不可离身。到十八岁后便可以取下了。”
又拿出了一个琉璃打造的,只有拇指宽的小瓶。继续说道:“就在千金十岁开始,便在每年梨花盛放之时,拿着这个去城外‘棃林’后的小溪 。用这个‘弦璃瓶’装一小瓶水,待到梨花凋零之时,方可服下。切要照做,可保千金一生无忧。”
当林老爷正想问明白时,道士早已不见踪影,如瞬间消失一般。“来人!”
这时门外进来两个丫环和两个家丁。林老爷问道:“道长呢?有谁看见道长了?”
“老爷,道长早就离开了。”其中一个丫环怯声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