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些滋滋往下滴的鲜血，洛言心脏疼了一下，想要过去扶他，突然双腿又僵住了，心里头的闷气，阻挡着他继续往前一步。
“你是傻了，还是疯了？”他看着别处，硬邦邦地说岀这句话。
陆临撑着没起来，“只要你消气，我能傻，也能疯。”
洛言脸色绷紧，“如果我不消呢？”
“那我就一直跪着。”他想也不想，直接说出来。
洛言盯着他那张脸，突然觉得自己真蠢。
居然，真的心软了。
相处这么久了，还不明白吗？
陆临就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他的下跪，并不能代表什么。
想到这儿，他就转了身，“你爱跪就跪。”
说完，他就抱着小二哈走开了。
走了好几步，他都没有回头，但听力，却忍不住集中在身后。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任何动静。
陆临没追过来。
瞬时，痛快伴着失落和疼痛，一起席卷上来。
他走到了一个水池旁，灯光照在水面上，倒映出他失落的脸。
他扶额叹气，揉着小二哈的脑袋低声问：“小家伙，你说说，我到底是怎么了？居然变得这么脆弱又婆婆妈妈的。”
小二哈咬着他的手玩儿，完全没听懂的样子。
“孩子，你这是恋爱了。”突然传来一道笑呵呵的女声。
洛言一扭头，就看到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婆婆。
她手里拿着一个西式面点在吃，眼神带有笑意，特别像他们班某些女生看小说时露出的那种笑。
吃东西的时候，还看着他笑。
洛言被看得不大好意思，咳了两声，“阿婆，你看着我干嘛？”
“你好看呗。”婆婆咬了一口面包，吃得津津有味，问他：“你们俩小孩儿为什么吵架？他外头有人了？”额……
婆婆，您能别这么劲爆吗？
洛言无言以对。
婆婆却丝毫不在意，还往他这边挪了挪，又问：“你是上还是下啊？”
洛言眼珠子一震。
婆婆一笑：“咳！害羞什么，婆婆很开明的，支持你们，不过，你要是继续让那小子跪着，至少一个星期都不能用有难度的姿势了。”
洛言：“……”
“你看啊，那血都流到草丛里了，滋滋的啊，哎哟，那红的咧，那得多少碗饭才能吃回来啊。”
洛言往那边瞟了眼，隐约能看到还在颤抖的陆临。
婆婆瞅着他，道，“难道你还没弄清楚哟？你这是喜欢上他了，孩子，哎哟，嘿嘿嘿……”
洛言不敢相信，一个陌生人，也这么说。
突然，他怀里多了一个面包。
“去吧，去找他说清楚，好的坏的，都说明白，别憋着让自己难受。”
洛言想了想，便起身。
他不是个扭扭捏捏的性子，有些事，还是说清楚吧。
陆临看到他靠近，抬头，脸上已经满是汗水。
洛言："你喜欢我？”
陆临一震，然后，无比认真地点了头：“对，我喜欢你。”
洛言脸上无波无澜：“有多喜欢？”
陆临愣了，“我每天想的都是你，我想绐你最好的一切，看你伤心，我也会难受，看你开心，我比你更开心，还有，我想一辈子都守在你身边。”
—辈子……
洛言五指慢慢缩紧。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发烫的耳根。
这些，无不在表明他在兴奋和害羞。
“小洛……”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听清楚。”他道。
陆临温声：“你说。”
洛言缓了缓气息，道：“我喜欢安静，需要一个人的空间，所以即便关系改变，我也不会把全部的自己展现出来，我需要自己的空间。”
“第二，我不喜欢不明不白，你有需要处理的关系，我给你一天时间处理，处理不了就算了。”
“第三，我做这个决定只是随心所欲，说不定什么时候心就变了，做不到你说的一辈子，你也别抱太高的期望。”
陆临扶着旁边的树站起来，“小洛，你的意思是？”
洛言瞥向他：“你说呢？”
陆临脸上登时化开狂喜的笑容，瞬间将人扯入怀里，紧紧抱着：“从今以后，我定不负你。”
他的声音暖暖的，洛言脸上的寒霜，也终于化开。
心跳得好快。
下一秒，他推开了他，“别高兴的太早，你还没处理好那些杂七杂八的关系之前，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杂七杂八？小洛，我冤枉，我从小到大就只喜欢过你。”
洛言一记眼神过去，“江馥呢？”问出这个问题，他心里的憋闷，突然一鼓作气地涌出来，畅快多了。
陆临失笑，“你真的吃她的醋啊，她是女生。”
洛言皱眉：“谁说我在吃醋？”
“嗯，没有，你只是在担心我。”他捏了一下洛言的脸，凑近蹶嘴：“亲一口？”
洛言斜了他一眼，“认真点。”
陆临立刻就收起了笑容，：“好，认真点。”
“明天我会找她好好谈谈，你不必担心。”
洛言嗯了声，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安静的气氛下，他慢慢冷静了，突然，有几分后悔怎么回事？
太冲动了。
还没全面考察这个人，怎么就那么轻易把自己交出去了？
不对……
他眯了眯眼，为什么自己会有“交出去”这种想法？
而不是“将人收进来”。
有点烦。
“饿了，去吃饭。”他有点冷漠，没看陆临，就兀自往前走。
小二哈晃着尾巴跟在他脚边。
陆临贴上来，“宝贝儿，都确定关系了，能不能牵手？”
他的手，去触碰洛言的。
洛言一下就躲开，“不行。”
不能让他得意忘形。
陆临没强迫他，毕竟，关系都确定了，有些事，还远吗？
走出那个景点后，洛言直接把人拉进了一家小诊所内，让医生给他处理膝盖上的伤口。
医生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这是……跪榴莲跪的吧？”
陆临和洛言对视。
然后，陆临就甜甜地笑了一下：“是啊，医生，你是不是很羡慕我有榴莲跪？”
医生瞬间沉了脸，眼中喷出一束来自单身狗的蔑视。
看着这一幕，洛言嘴角勾了勾，笑了。
陆临也扯出一抹暖到心里的笑。
走出诊所，两人便就近找了家餐厅吃饭。
洛言让他打电话叫那两个女生过来，毕竟他们是男人，出门在外，多少要照顾照顾女生。
陆临却道：“没事，我交代好了，今晚是属于你我的二人世界。”
说着，他有点不满地瞥了眼正在咬骨头的小二哈，“小兄弟，你有点多余。”
“汪！”小二哈一脸奶凶。
“不然你大名就叫陆多余了，怎么样？”
“汪汪！”洛言微微笑开了，灿烂明媚的笑，如春风般拂过了陆临的心尖。
待到他发现陆临炽热的眼神，才收了笑容，“干嘛看着我，吃你的。”
“我……更想吃你，怎么办？”
“闭嘴，你不说骚话会死？”
陆临嘿嘿一笑：“这是我真心话。”
吃完饭，二人一狗在街边散步。
陆临膝盖有伤，走得略慢，不过，节奏刚好散步嘛，不需要速度。
洛言牵着绳子，时不时低头逗逗小狗，不知不觉就把陆临落在身后半米远。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的很长。
洛言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地上的影子，便看到身后某人的手，正偷偷地朝他的伸来，想握。
就在快碰到的那一刹那，他装作挠头，抬起了手。
陆临抓空，手僵在半空，然后顺势指向月亮：“好大啊，这太阳。”
洛言没忍住，笑了出声。
下一秒，手就被擒住了，指缝被他的手指填满。
“笑什么？嗯？”
洛言低着头，笑容收起了一些。
两人牵着手，慢悠悠地散着步。
这么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个男朋友……也挺好的。
直到，陆临来了一通电话。
他还没听完，脸色就变了。
“我马上去！”
“怎么了？”洛言问他。
陆临把手机放口袋里，“馥儿溺水了，我们得回去看看。”
洛言蹙眉，什么也没说，便跟他一起赶过去。
两人赶到帐篷那边的时候，传来江馥哇哇的哭声。
周围围了几个人，两个男的身上都湿了，想来刚才是救人了。
陆临两人扒开人群走进去，江馥立刻就扑到陆临身上，“哥！哥！我怕！”
她抱得很紧很紧，几乎让陆临弯了腰。
洛言站在旁边，眼眸垂了垂。
陆临轻轻推开她，眼神时不时顾着洛言这边，然后对江馥道：“冷静一点，你没事就好了，到底怎么
7?”
江馥摇头继续痛哭，作势想要继续抱他。
陆临手用了点力，才没让她扑过来。
旁边的杨小漾见状，便解释道：“刚才我们正在烧烤，江馥喝了点酒，突然就跑进海里，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哥！不要抛下我！我只有你了！爸妈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江馥突然大喊，情绪非常激动。
突然，她身子迅速软下去倒在了陆临身上。
陆临脸色已经不如刚才镇定，就连眼神，都很不一样。
洛言看在眼里，蓦地想起了上次陆临喝醉后出海时的样子。
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陆临快速抱起江馥，转头对洛言说：“今晚不露营了，先送她去医院。”
洛言没说什么，点了头。
但看着陆临将人急匆匆地抱上车时，他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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