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挺好笑。
那天我是从睡梦中惊醒的。
因为我突然被一团温热环抱,胸口处还荡漾着柔软的呼吸。
我猛地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子枫恬静的睡颜。
那一刻,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我走在一望无垠的沙漠里,手心捧着一掬水。脚下是滚烫的沙砾,周遭有阵阵热浪裹挟。
我前所未有地屏息凝神、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怠慢。
我靠近她,她就在我怀里,像无数次深夜里的梦,美好总是让人觉得不真实。
她软得一塌糊涂,头发是软的,眉眼是软的,脸庞是软的,嘴唇更是软的。
我伸出手指轻轻拨弄她的睫毛,她感受到了,没好气地噘着嘴巴,不肯睁开眼睛看我。
她想阻止我,伸手去抓我的手,反被我一把握住。
我把她的手心放在嘴边吹了吹,她怕痒,急着缩手,奈何挣脱不开我的束缚。
她的脸又红起来,但和昨夜不同,现在是气得。
哈哈,我总是乐意逗她。
她在被窝里用脚踹我,握着我的手臂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
我吃痛地皱眉,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emmmm……
昨晚我是太欺负她了,在她身上“咬”了很多处。
“吴磊,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觉吗?”
我像呼噜猫咪一样把她拥入怀里,这时候揉揉她的头发,她就会平静许多,她很好哄的。
我亲亲她的发顶以示道歉,
“可是我们昨天订了九点飞西藏的机票哦,小懒猫。”
她还没反应过来,未醒的鼻音给她的话蒙上一层灰色的纱。
“所以呢?”
我靠近她耳边,“现在十一点了。”
啊啊啊啊——
她嘴里说着“完了完了”就要下床,我把她拉进怀里抱着,
“没事,我已经改到下午了。再躺会儿。”
“还没收拾东西啊!”
“哎呀,没什么好收拾的,”
“你怎么……”
我吻住她,将那些话都封在口中。
//
六月份的西藏,风和日丽。
雪山脚下的风带着花草泥土的芬芳,将人从里到外,像过筛子一样,透透彻彻地吹了一遍。
我瞬间感觉自己轻盈了许多。
但是,到酒店的时候子枫非要和我分两个房间睡,我拗不过她,只好听从安排。
我们安顿好之后,已经是晚上。
饭后我们在拉萨街头闲逛,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家小酒馆,人不多,有乐手在演奏着即兴的曲子,有客人在哼唱,气氛很好。
我和子枫坐在角落里,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像一幅画。
斑驳的光在她身上流转,她的目光飘散在屋子里,我盯着她就觉得很美好。
“吴磊,”
“嗯?”
“黄老师说,以前的北电有舞会,跨年的时候会暗灯一分钟,让大家亲吻自己想要亲吻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呢?”
“可能是有人趁机耍流氓吧。”
她扭过头,瞪我,
“你知不知道——”
“什么?”
她指了指台上弹吉他的人,
“我想上去唱首歌。”
那天,子枫唱的是五月天的《拥抱》。
她唱——
“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
等你清楚看见我的美,月光晒干眼泪。
哪一个人爱我,将我的手紧握……”
琴弦拨动满屋的情绪,一曲终了,大家都安静地沉浸着。
我率先为她鼓掌,她笑着朝我走来。
“我刚才看到你离开座位了,去干嘛?”
“上厕所啊,我说你会不会把你家男朋友管得太严了?”
她笑起来,坐下继续发呆,好像刚才唱歌的是另外一个人。
我觉得这便是她作为演员自身天分的体现,她总能在本体之外跳脱自如。
//
黑暗,应时而来。
子枫被吓了一跳,她急忙去拉我的手。我把她拉到身边抱着,她靠在我怀里。
老板大声喊着,“别慌别慌,停电了...”
人群有些慌乱地流动,我们像一座孤岛,与世隔绝。
也许是贴得太近,她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清晰地在我耳边响起,她身上的味道和熟悉的体温让我特别安心。
那一刻,
我更加确定,就是她了,
就是这个姑娘了。
我不自觉地笑起来,在她额头落下轻飘飘的吻。
子枫顿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把我抱得更紧。
“太紧了,我又不会跑。”
我说着低头,正对上她的目光。
四周那么黑,她的眼睛反而更加明亮。
然后我的吻就席卷而来。
她还想说什么话,我刚好趁机而入,搜刮她口中的每一丝空气。
灯光随时可能亮起,她羞于被人看见,一面承受我强烈的吻,一面担心。
我抬手在她腰侧捏了一把,随后附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麻烦姑娘接吻的时候专心一些。”
说完我想再亲她,她却捂住嘴巴,摇摇头,
“不要了,一会儿来电了。”
可能西藏真的有神灵,她刚说完这话,酒馆里就明亮了起来。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就回酒店休息了。
//
我刚洗了澡出来就听到手机响,
嘀咚嘀咚,
几个消息发过来。
我瞟了一眼,备注是刚才的酒馆老板。
“小兄弟,相识是缘分。今晚的事不过举手之劳,不用给那些钱。祝你和你女朋友幸福。”
我退出页面,给子枫发微信。
“光顾着亲你,有句话忘说了。”
“什么?”
“六十秒太短,我要你的一辈子。”
“停电是你搞的?”
“嘿嘿😉”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亮起来。
“我也有没说完的话。”
“?哪一句?”
“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了你才去北电的。”
“傻瓜,我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