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走路回家吧。”李璨先打破了沉默。

李璨是从店里出来的，没有开车，正好两个人一起散步回家，他觉得许为会有话跟他讲。

“我真的喜欢傅老师。”许为脚下的小石子被踢了一脚，轱辘轱辘滚得老远。

“嗯。”李璨低低应了一声，听上去不是很在意。

许为抬起头，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以为李璨只是为了解围，并没有真的和傅瑶之在一起。他松了口气，眉梢都洋溢着笑：“哥，你只是为了帮我吧！吓死我了，我还说你和傅老师在一起怎么没告诉我，我打算等毕业了就跟傅老师表白，她一定会被吓到，哥，你要替我保密……”

他忍不住幻想那一天到来的画面，甚至连表白的话都想好了：“瑶姐喜欢喝奶茶，哥你一定要教我怎么做，到时候我就可以亲手为她做一杯，跟她说我喜欢她很久了，我……”

少年的心意总是幼稚又珍贵。

“我知道。”李璨打断他的幻想。

“嗯？你知道什么？”许为转头看李璨，眼里的期待藏不住。

李璨停下脚步，双手插在兜里。南方的冬天不似北方的白皑皑一片，街道两旁的香樟树还是郁郁葱葱，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缝隙，掉落在他黑色的碎发上。

他的眼神变得郑重，许为却莫名生出逃离的念头。

“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许为，她已经是我的了。”

李璨从没有跟谁说过这些，连他自己也以为只不过是青春期的懵懂。这些年，他也不是没跟别人谈过，可总觉得少些什么。

“我不会放手。”重逢后，他突然意识到那份情感像无意丢弃的籽，倔强地向地下扎根，千万个日夜里蔓延开来，在他心里盘根错节。现在，要破土而出了。

他看着许为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湮灭，于心不忍：“许为……”

“哥……”许为眼睛红红的，连声音都微微颤抖，“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李璨叹了口气：“我店里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傅瑶之上课讲错好些道题，被底下的学生悄声提醒了几次。

课代表以为她身体不舒服，给她泡了一杯红糖水。

她尴尬又感动地接过：“谢谢。”怕学生以为她客套，将红糖水一饮而尽。

“今天对不起你们，课没有讲好。”

“没事，傅老师，您要保重身体啊。”课代表连连摆手道。

“好，你们也是，天冷了，要穿多一些，”当上班主任后，她总喜欢操心这操心那，“不要因为爱美，要风度不要温度……”

课代表小鸡啄米般点头，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解脱般离开办公室。

傅瑶之哑笑，她也知道自己有点啰嗦了。她打开手机，李璨的声音又钻进脑海里：“傅瑶之的男朋友。”

她踌躇了一会，试探地发了一句：“今天谢谢你解围啊。”

那边很快回复：“我没有替你解围。”

自作多情了，傅瑶之惆怅地躺在椅背，看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心里一片空白。

幸好没有坦白，没有冲动，成年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小心翼翼。她自我安慰道。

手机的指示灯又亮了起来。

傅瑶之瞥了一眼，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再次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