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关秋予的结婚请柬是在一个周日。
傅瑶之徒手拆了包装,取出一张烫金滚边的请柬,上面是关秋予娟秀的字迹。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年少时两人因为共同爱好,结交为挚友,毕业留言本上,关秋予写下“希望结婚那一天她是伴娘”的话。
大学毕业后,关秋予去国外留学,在异国他乡遇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关秋予的婚礼是在南方一个古镇举行的。
傅瑶之拖着行李箱下了班车,一路上的颠簸让她有些受不住,在附近杂货店买了瓶水,喝了小半瓶,胃才舒服一些。
“哎!在这里!”关秋予大老远就冲傅瑶之挥手,成群的鸭子摇头晃脑地从她脚下路过。
傅瑶之伸手捏她的小圆脸,恨得牙痒痒道:“小兔崽子,这么多年就在国外呆着也不回来。”
“你可饶了她吧,国外的温柔乡把她迷得都找不着道了。”田北北架着摄像机,镜头对准嬉笑打闹的两个人,“你们的表情还可以在狰狞一点吗?”
小桥流水叮咚响,绿柳垂垂孩童笑。
新娘挽着父亲的臂弯,一只手捧白玫瑰花束,缓慢又坚定地朝台上的那个人走去。
镜头跟着新娘的脚步慢慢推进,然后,他们宣读誓词,交换戒指。
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一阵风轻轻吹过,白色婚纱的裙摆飘呀飘,垂在水面的柳树枝条画开一个又一个波浪。
余生能和相爱的人一起度过,生活的柴米油盐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啧,拿去。”灰蓝色的手帕突然闯进傅瑶之的视线。
她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美好模糊一片。
“别哭了,”李璨把手帕塞进傅瑶之的手心,“妆都快哭花了。”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掉,傅瑶之抓着手帕瞪他,不忘回嘴:“你才哭花了。”
李璨感觉被莫名其妙的嫌弃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尖。
他正襟危坐,明明是同学的婚礼,注意力却全在身边低头翻包的女孩子身上,弯弯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也不擦,慌慌忙忙地照镜子补妆。
李璨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
读书的时候他总和别人打闹,有次无意把傅瑶之的书扫到地上。
她弯腰捡书,起身的时候鼻梁刚好磕在桌沿,砰地一声把他都给吓到了。
李璨看着她鼻子慢慢渗出鲜红的液体,磕磕巴巴道:“你流鼻血了……”
周围的同学连忙递过纸巾,她一边擦血一边借镜子,还不忘问他“鼻子有没有撞歪”,说着说着就哭了,还骂要是鼻子歪了就揍他。
李璨心虚地点头:“没歪没歪。”
“和以前一样。”他低低地笑,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你说什么?”傅瑶之疑惑地抬眼看他。
“咳。”李璨慌乱地收回视线,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没什么。”
他撇过脸,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傅瑶之刚哭过还有点泛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