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忘皆空

　　星子闪烁，晚风轻抚，四下无人，唯余叹息。

　　浓云拨晚昼，薄雾笼夜寂

　　夜很静，只有皮鞋规律清脆地响。德拉科有些出神，虽说这惩罚已经执行，但心理上却依旧充斥着愧疚。他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灌输，一次又一次地自我说服。波特没有事的，你在愧疚什么？就算他出什么事了也是他活该，那澄澈的绿眼睛看着就令人生厌。

　　须臾，脚步声消失了。德拉科停在医务室前，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户照亮了他苍白的脸，一根根金色发丝随着微风闪烁着。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他，睡着了吗？

　　犹豫片刻，德拉科还是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

　　波特变回原状了，和之前一样让人讨厌，乱遭遭的头发，还有——额头上救世主的证明……

　　明明和从前一样看了一眼就会让人不适的脸，明明和从前一样令人烦躁，明明他一点都没变。为什么？我却一点都讨厌不起来，甚至觉得这张脸还有些许好看，让人不知不觉就深陷其中。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在你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才愿意对我笑？为什么你总是和韦斯莱呆在一起？分明我才是纯血，分明我们两才是一类人。为什么那束光从来没有在我身上停留一刹那？为什么只有我和你作对你才会把你的目光从韦斯莱他们身上分可怜的一点给我？

　　为什么啊……

　　嫉妒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发芽，那么它的枝叶将会盈满胸腔，根系将会深扎蔓延至全身。

　　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滑落，落在雪白床单上，一颗又一颗，蔓延成一片。夜晚里无声的哭泣不会吵醒任何人，蝉鸣不休地叫着，夏天快过了啊。

　　德拉科低着头，幽暗的月光没有一丝怜悯，将他全身暴露在光亮中，仿佛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看看狼狈的马尔福。

　　片刻，那束白光挪开了脚步，哈利对突如其来的光并没有感觉。

　　最后，斯莱特林还是退回了阴影里。

　　“德拉科，你在干什么？”幽幽的腔调把德拉科拉回现实。德拉科赶忙用袖子遮住眼睛，擦干眼泪，没有回答。

　　蓝色眼眸回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西奥多，你在这里干什么？”西奥多不知何时站在了一个角落里，他抬脚，走出黑暗。

　　“我来拿药。”西奥多漫不经心地答道。

　　一片死寂，两人僵持着，谁也没再开口。

　　“潘西很担心你。”

　　无言。

　　“斯内普教授让我来看你一眼。”

　　沉默。

　　“我们都很担心你。”

　　无奈，西奥多只好走向木门。但他并没有立刻打开门，只是站在原地。

　　“谢谢。”

　　不痛不痒。

　　“要是他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一忘皆空吧……”

　　德拉科抬起头，同西奥多一起走出医务室。

　　夜还是很静，只有哈利均匀的呼吸声。突然，他做了起来，眼泪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手紧紧抓着刚被浸湿的床单。

　　“一忘皆空吗？”

　　我本不应该奢求，那束光从未属于过我，从未停留于我，哪怕是一瞬间。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