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海回来的当天晚上,便隐隐听到了来来往往的人口中要打仗的消息,杜华若猜到离父亲出征的日子不远了,便准备第二天一早出发回尧都。
一路上车马赶地很快,一到驿站便又换马继续走,晚上也休息地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生怕错过杜父出征。
走了两日,终于赶回了尧都,入城时听到旁边的人谈着,明日杜将军才出征,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这是?”
一行人从药铺的后门进来就遇见了去后院取药材的杜母,杜母十分惊讶地看着一行人。
“母亲你先出去,我们待会儿在跟您解释,别让别人生疑。”
杜华若附在杜母耳边说着。
杜母点点头,打量了一行人一遍,目光停在了白婳身上,对着白婳淡淡一笑,便离开了。
“这儿安全吗?回个自己家还要走后门呐?”
荣与问道。
“我家是开药铺的,前庭来来往往人多眼杂,容易被看到,走后门比较稳妥。”
杜华若一边解释一边带着一行人去了楼上。
“清哥。”
杜母去了前庭,轻轻喊了杜清一声。
“看你这满面春风的,莫不是到后院捡到宝了?”
杜清听见杜母声音愉快,便抬头看了一眼,于是打趣道。
“喻姑娘不走了!”
杜母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着,但还是掩盖不了语气里面的愉悦。
杜清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也带着笑容。
到了傍晚,药铺也没什么人来的时候,杜母便关了药铺的门,后来看病的人看到杜家关门插锁的,也猜到了杜清明日要出征,今晚肯定一家人在一起吃团圆饭,没什么大事也就都离开了。
杜母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十分丰盛,又换成了平时都不太用的大桌子,因为今晚人实在是有些多。
“既然兜兜转转又回来了,那便是缘分注定了,我要出征了,家里有人陪着瑶妹,我心里也踏实。”
杜清说完,杜母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他举起了酒杯,众人欢饮。
“看着你们这些孩子正值风华茂年呐,就想着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曾经一时的少年热血,不知不觉就戎马半生了,其间一路走来,遇到的猜忌和和不公,够讲三天三夜的了,可是我现在好好的,受人敬重,一直会被需要,为什么呢?”
杜清停了停,饮了一口酒。
众人都看向他,有人好奇,有人敬重。
“如今我家添了这么些人,我也忝脸充个长辈,在这里给你们这些小辈们上一课,人生在世这么多年,不管怎么过,最终都不过是一样地结局。人在世上,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需要什么。你看,那千尺军功的兵部尚书,好不威风?可我却选了上交兵权,在此间经营一间药铺,管家不猜忌,百姓也爱戴。因为越是高的山,越是苦寒,这其间的冷,不仅会冷死你的政敌,还会伤到身边的人,而那山,多半也是尸骨堆里起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这样的道理,而我又不愿整日心机重重,每日过得如履破冰,到最后众叛亲离,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但我没说那样的人不好,贪恋权位没什么不好,不管是身不由己还是有野心,要走到高位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们这些孩子,都是身世不简单的,余生还长,以后会发生什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谁也说不准,但唯有一样,心中的规则,是千万不能丢掉的。”
“所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有的不能被磨灭的东西,是要完全坚守的,若是连做人的底线都放弃了,那便枉为人了。”
杜清说完,饭桌上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深沉了,杜父也明白,白婳是聪明人,他说他她自然是明白的,便又开口道:“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我家虽不说是什么将相王侯的府邸,富丽堂皇,但多几双筷子,还是没问题的,来了便安心住下吧,都不要拘束。”
杜清说着,又端起了酒杯,众人也跟着回应。
吃了饭过后,杜华若跟着杜父到了楼上。
“跟着我过来,有事?”
到了杜清的房间,他便问杜华若。
“父亲,白家那边,我都安排妥当了,唯有一件,便是白家重提了婚约,我不知该怎么办。”
“虽说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但他们家那个状况,即便是没这层关系,我也不忍心将他家二哥征了去,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不计较了,这件事情主要是看你怎么想。”
杜华若一脸疑惑地看着杜清。
“你若愿意,承了他们家的好也罢,你若不愿意,拿着免征令去谈也是谈得下来的,我好歹也是南征北战了半辈子,我儿子想娶谁,爱娶谁,还是能决定的,一个乡野村夫还没有资格决定。”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杜清听到杜华若的回答,便明白自己儿子的心里是有白婳的。
“那好,即便是如此,有些分寸还是该让白家明白,莫要惯得他们贪得无厌。”
“是,儿子明白的。”
“不知不觉,你也长成大人了,身边也有了知心人,为父十分欣慰,我出征了,这一大家子人便全靠你来支持了,交给你,我很放心。”
杜华若坚定地看着杜清,告辞了之后便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宣圣旨就来了,杜清一身战甲,跪下接旨,士兵站在路两边,从杜家药铺门口就排到城门口,杜清接完旨以后,便骑上了马,在家人的目送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