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转角李苏觅松开了手,靠在墙上喘着气。顾南衣用袖子帮她擦额头上的汗“是有人要吃了你还是怎么的?”
“可不是,我回宫后还要给阿乾赔不是。”
顾南衣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见她红着眼捂着额头很可爱“公主殿下的英勇,我可是老远都听到了呢。”
李苏觅狠狠地吃了一口糖葫芦,仿佛这个就是郭宝坤。
“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谁让他说范闲是。”看了一眼他,将没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顾南衣面色不改,双手渐渐握紧。
李苏觅拍了拍他的肩膀“顾顾,你放心。我狠狠地教训了他。”
“太子那边,你打算怎么做。”顾南衣语气冷淡地说道,他垂眸望着她。看好戏一般地站姿站在那里,李苏觅挠了挠脸“还没想到。”
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圈。看到了正在画画的某人,将食盒藏在身后。悄声来到李承乾的身后,捂住他的眼睛。
压低声音“猜猜我是谁?”
李承乾无奈一笑,拉住她的手“除了阿姐还能有谁。”
李苏觅不客气地坐在他的旁边,将食盒递给他。李承乾打开盖子发现是枣泥山药糕,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面上不改,将食盒放下“多谢阿姐。”
李苏觅眨眨眼“那你不生气了?”
“本宫何时生气了,郭宝坤这事做错了。阿姐教训他也是正确的,本宫何须为了他而生气。”
“那你快吃吧,我就不打搅你了。”说着站起身离开了,走出门口就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阿姐你小心些。”
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朝身后的人挥挥手便潇洒地走了。李承乾垂眸望向身旁的食盒,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李苏觅回到殿里大约的梳洗了一下,便带着顾南衣出宫去找了靖王府。
其实她对今日的诗会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范若若要同她的哥哥一同前去。她对范闲也挺感兴趣的,也想看看他的水准。
顾南衣递给她杯子,李苏觅喝了一口“怎么今日的茶味道和一往不同了?”
“长公主给的。”
李苏觅点点头,小口地抿了抿茶“顾顾你也尝尝,味道还不错。”
很快便到了靖王府,顾南衣先行一步下了马车。李苏觅原本想跳下来,但看到他伸出了右手,只好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刚到大堂,就看到了郭保坤和范闲两人在争吵。
“范闲,你若是不敢跟我比,跪下认个错就罢了。”范闲抱手淡淡地看着他,不耐烦地说“我都跟你说了,输的肯定是你。”
“荒唐,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郭保坤不喜,狠狠地瞪着他。“诗坛大家吗?”
“行,那你说怎么比。”范闲放下手,语气有些无奈。
“咳。”郭保坤站起身,在比划着什么。大家都一脸不解,他来到李弘成面前。“世子殿下,十步至此落笔。大声诵之,让众人评定输赢。可否。”
“精彩。”李弘成赞同他的提议,范闲到没在怕的。
范若若看了看四周,看到了走来的李苏觅。还好到了,这场好戏没错过。
“这是要比诗,那本公主可没错过一场好戏。”李弘成看到她,站起身。“姐姐。”李苏觅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那就开始吧。”朝范闲微微看去,后者明白地点点头。
“只作一首,呵呵呵呵。范公子,你觉得我跟郭公子会如此不堪一击吗?”贺宗纬嘲笑道“呵呵呵呵。”
他因为范闲的身份,所以很是瞧不起他。觉得他来自乡下,又是私生子。自然是比不过郭宝坤的,哪怕郭宝坤的学识也不是很高。
“乡野村夫,恐怕只能写出一首罢了。”郭保坤不屑地看着他,心里也渐渐膨胀了起来。看来昨日的仇,我能报了。
“那就请吧。”范闲淡淡地看着他,没在怕的。
范若若虽然对自家哥哥放心,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诗者兴之所会,此刻心有所感。我不客气了啊。”郭保坤来到桌前,提笔。
写完后郭保坤站起身,自信满满地来到范闲面前。将手中的纸给他看,语气颇有些自豪地说道“云清楼台露沉沉,玉周勾画锦堂风。烟波起处遮天幕,一点文思映残灯。”
“好诗。”
“确实是好诗。”
“好一个一点文思映残灯。”贺宗纬拍着马屁。
“平仄不对。”范闲打断他们“这就不说了,通篇皆是词藻堆砌,不见用心。”
范若若赞同地点点头,郭保坤急了指着他“你你你你,你说。”
贺宗纬拦着他“范公子,固有瑕疵,转瞬成诗已是难得。范公子既然要听用心的,贺某当年离旧乡,赴京都。踌躇满志之时,也曾赋诗一首。”
“虽简陋,但也带着内心所司思。”
“啧,你要是想念你就念。”范闲不耐烦地打断他,贺宗纬朝主坐的两人行礼。“在下献丑了。”
“请。”
李苏觅叹了一口气,今日的诗会有些无聊啊。早知道就去监察院玩了,哎,失策了失策了。
“东望云天岸,白衣踏霜寒。莫道孤身远,想送有青山。”
“好。”
“好。”
“写这首诗时,还算有些傲气。那个时候可曾想到,如今竟成了他人门客,谄媚求存啊。”李苏觅听到他说时,差点憋不住笑。
“范公子口舌如剑,不知道能不能,作出好诗来。”贺宗纬挑衅地看着他。
“那就来吧。”范闲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拍了拍袖子,李苏觅听到他要作诗。立即清醒了许多,身子坐直听他作诗。
“范兄,十步一诗。不再考虑考虑?”李弘成有些担心,范闲不乐意了“没找着想找的人,心情不好,直接写了吧。”
范闲提笔,他转过身。看向两人“二位,跟你们打个赌,我这首诗写完之后。你们要是能写出更好的,我这辈子不写诗了。”
李苏觅和范若若对视一眼,这激将法不错啊。
“我若输了,此后再不作诗。”范闲看郭保坤上当,微微一笑。“你那不是作诗,是作死。”范闲开始写诗。
郭保坤想去看,却被贺宗纬拉住。李弘成看向李苏觅,后者点点头。他站起身来到范闲的身后“风急天高猿啸哀,渚青沙白鸟飞回。”
范若若掀开帘子走上前,她也很好奇自家哥哥会作出什么样的诗。
家仆走到李承泽的面前跪下“无边落木萧萧下。”另一个家仆也来到他的面前跪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李承泽抬眸,嘴角微微上扬“好诗。”
其余人也围了过来,李苏觅还是选择坐在位置上看好戏。
“万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独登台。”李承泽闭上眼细品着这句。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亭。”
“浊酒杯。”李承泽放下手中的酒杯,范闲放下笔。
李承泽站起身,背着手面对眼前的湖畔“万里悲秋,百年多病。短短几句写尽千古忧愁,今日诗会有此一首。留史册,嗯哼。”说罢伸了伸懒腰。
“我写完了,二位随便写。多少首都行,只要能比这个写得好。就算你们赢。”范闲知道自己今天这是赢定了。
杜甫,杜大家的诗。这首登高,人称古今七言律第一。你们一辈子别想写诗了。
“茅厕在哪?”
“后院。”
“哪边啊?”
“这儿。”李弘成帮他指路,范闲路过滕梓荆“照顾好我妹妹。”
他一走,大家都热闹了。范闲来到后院,捂住肚子。“诗圣老人家,对不住啊,对不住。他们实在太嚣张了。借您的诗教训一下他们。”
“范公子。”有人叫住他,他转身看着眼前的人。一脸便秘的表情,这贺宗纬干什么呢?
“范公子的确是文采出众,只是文人需要养心。范公子又何必轻视天下的文人呢?若是阁下能够静心养德。想必一定会成为,一代大家。”说着拍拍他的肩。
范闲捂着肚子,表情有些狰狞“郭保坤比较无耻,你比他还不要脸。”
“郭保坤侮辱人的时候你在他边上跟着附和,他说要斗诗咄咄逼人。你怎么不提静心啊,现在比诗比不过,跟我提静心,跟我提退一步。贺才子,要脸不要。哎哟哟哟。”
不等他的反应离开了,厕所啊,你在哪里啊。
从茅厕出来后,范闲悠闲地逛着世子府。
然后莫名其妙地,范闲被谢必安偷袭。然后,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范闲看着眼前的人。我不过就是乱走进了亭子,何必出手呢。
“范闲。”李承泽转过身,淡然地看着他。
“你认识我。”范闲看着眼前的男子,有点熟悉啊。
李苏觅走上前,接过范若若手中的纸“写得很好。”范若若点点头“是啊,特别是那句万里悲秋常作客。”
“我也喜欢这句。”李苏觅赞同地点点头,范若若拉住她的手“怎么今日就你一人你来了?顾侍卫呢?”
“你也知道他不喜欢诗会,诺在外等着呢。”
“我还以为就你一人来的。”
“没办法,我们家顾顾就是粘人。”
“噗。”范若若听到这句话,没有忍住笑。李苏觅朝外面望去,只看到顾南衣背靠着树。抱着手,低垂着头假寐。
微风拂过,带过他额前的头发。鼻梁挺拔,双眉微蹙双唇微抿。生涩干净的少年侠气,站在那整个人就凛冽得像一把刚出鞘的剑。
好一个美男图啊,不得不承认顾南衣是真的好看。
这边两人的氛围有多好,那边的两人就有多僵持。
“太子视你为仇雠,我自然要记住你的名字。”
“你谁啊。”
李承泽往前前走了几步,缓缓坐下“三次机会。”
范闲叹了一口气“二皇子。”李承泽挑眉“真聪明。”但他的语气淡得范闲不觉他是在夸赞自己,一时之间拿不准他“二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我与太子有些嫌隙,而你又是太子反感之人。”
“殿下是想拉拢我吧。”
李承泽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笑着说“杀你,用你的尸体当礼物给太子。让我兄弟二人重归于好。”范闲想了想,走上前。
双手也撑在桌子上“那殿下不如也猜猜。是他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先抓住你。”
话刚落,剑抵着脖子。感觉到脖颈处传来的凉意,紧张地咽了口水,真快。
“看来还是剑快。”淡淡地吐出一句话,谢必安持剑对着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见他没啥反应范闲提起葡萄吃了一颗。
“嗯,甜。”
这下李承泽也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我一句话,你命便没了。”范闲悠闲地说“殿下不会杀我。”李承泽冷笑一声“为什么不杀,我说了,用你的人头换我跟太子和解。”
“杀一百个范闲,也不能重归于好。”
“放肆。”谢必安的剑离他的脖子更近了一点,范闲神色淡定地吃了一口葡萄“还有吗?殿下要是真的要杀我,不会在这儿。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太没智慧。”
“必安,收了吧。”
范闲瞪着他,直到谢必安的剑离开了他的脖颈。李承泽摘了一颗葡萄,他并没有吃而是把玩着“诗写得极好,一出我便想见见你。”
“我可不想见你,我要是知道殿下在这,我一定不往这儿走。”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