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颜四起|甜|文《兜圈》
又名出租车情缘
前电台节目人现音乐人姚琛×大学生rapper兼职快车司机张颜齐
两岁年龄差
*注重庆没有渝Y打头的车牌号，我编的
序号后“现在”为现在线，“过去”为过去线
排版奇怪的话可以戳评论链接
00.
“我回重庆，不只是回家和工作……”
“还有想要追求的人在这里。”
01.现在
等费雯走进机舱客座检查时，乘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班航班，她马上就可以下班了。
忽的，她瞥见后排窗边倚着一个小黑影，是一位还没有离开的乘客。费雯走过去一看，原来是睡着了，她伸手轻轻拍了拍熟睡中的乘客。
“您好…您好，先生，醒醒，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乘客看起来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靠着U型枕抵在玻璃窗上睡的无知无觉，黑色渔夫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隐隐显出一点劲瘦的脸廓弧线。
那位乘客醒了，迷迷糊糊站起来，慢慢地说了一声什么，很软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韩语或者日语，他愣了两秒，轻轻道：“抱歉，睡过头了。”
他有近两年没有回过家了，收拾半天东西带不回去，干脆送了人，挑挑捡捡了一些重要的到很晚。赶飞机的时候倒是不觉得，等坐上飞机，一沾着椅背就睡着了。最后还得麻烦人家空姐叫醒。
在归家的路上，他紧紧绷了两年的弦，终于缓缓松开了。
三个多小时的飞机行程，下飞机的时候风又刮的紧，姚琛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太干了，他戴上口罩。他拖着行李箱顺着机场里的标识去出口。
时间不算晚，机场大厅口稀疏站着几个人，黄色的路灯影影绰绰。姚琛拉下黑口罩，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重庆的空气常年都湿的很，总是漉漉地凝着雾汽。冰凉新鲜的空气顺进肺里，他顿时觉得整个人所有的飘忽不定都安定了下来。
姚琛点开好久没有用过的打车软件，打了个车。很快就有人接单，姚琛瞟了一眼车型特征，黑色大众，车牌号是……
姚琛抬头就看见过来一辆黑色大众，车牌号是渝Yyy575。yy575…姚琛一下愣住。
这串车牌号……这串车牌号像是某种后天形成的特定的膝跳反应，在异国他乡的无数个日夜，已经不知不觉刻进了他的脑海深处，以至于现在猝不及防见到，逼得他差点失控。
他压不住的心脏狂跳起来，震得他手都麻了。
主驾上的人一脸惊喜地下了车，笑道。
“姚老师，你回来了啊……”
傍晚正是交通路段拥堵高发期，还没绕进城区一条路就已经堵的严严实实。天已擦黑，延绵不绝的车尾灯像一串串通红的珠链。
张颜齐用手抵着方向盘，抬头去看后视镜，镜面里映出两年没见的姚琛，姚琛微微侧着脸去看窗外。
瘦了。张颜齐想。
“姚老师，还是原来的地址吗？”张颜齐明知故问，司机明明能看到目的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镜里的人微微颤了一下。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安静的环境乍然被打破有些不适应。
“嗯，是原来那里。”姚琛收回视线，来看他。
两个人在后视镜对视了，张颜齐笑着点了点头，他的眼睛微微下垂，看起来有种难言的颓丧和柔软。姚琛一下子失了神。
后面的车喇叭一声尖锐的巨响刺破了两个人之间淡淡的氛围，姚琛回过神，而张颜齐已经把车开出去了。
可能是没话找话也可能是真心这样觉得，姚琛说：“你车技进步不少嘛，稳。”
“过去两年了，姚老师，”张颜齐这话一出，泄气一样接了一句，“我又开了两年车了，肯定进步了嘛姚老师。我岁数够了，这张车打滴滴现在也是我接单。”
姚琛总觉得张颜齐语气里面有欲言又止的委屈和赌气，像是在控诉他整整两年不见面也不联系。
是的，姚琛两年没有联系他的交心挚友张颜齐。姚琛去了国外就断了国内的社交软件，一心一意投入进写歌。他拔了国内电话卡，只是偶尔打回家几次。
到地方了，是个半新不旧的公寓楼，姚琛下了车。一如既往的，姚琛和张颜齐挥了挥手就提着行李箱上楼梯，张颜齐则是下车手揣衣兜的看着他上去。
一切顺其自然的就好像，这两年没有过一样。
张颜齐笑容慢慢淡了，他觉得心里酸涩的有点难受，他抿着嘴低下头，想要转身去开车门。
“颜齐！”
张颜齐转身的动作顿住，他抬起头，看见了站在楼梯上望向他的姚琛。姚琛放开拖着的行李箱，看着他。楼梯间的光线不够，声控灯亮了，渔夫帽的帽檐遮住了光，他看不清姚琛的脸。
他听见姚琛问他：“后天得闲嘛，晚上一起去吃火锅好不？”
“好。”他笑起来，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
姚琛一进门就忍不住用手压住了鞋柜，他需要好好缓一下。刚刚和张颜齐独处了那么久，心神巨震到他久久回不过神。
他喜欢张颜齐，很喜欢很喜欢。
两年了。从分别的那一刻觉醒的情愫，到现在反过劲来，烧的他眼睛都红了。他甚至不敢去阳台看一眼张颜齐的车，他坐在玄关，安安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骤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震的姚琛一惊，他看见屏幕上的“妈”，顿了一下接通，说话的语气都软上了几分。
“妈……明天早上我买菜过来吧。”
姚琛挂了电话，放好东西去洗澡。蒸腾的水雾糊住了镜子，他裹好浴巾，用手擦出来一个角，洗了一把脸。
床单被罩都已经被昨天来过的母亲洗好晒干了。姚琛吹好头发就往床上一扑，干燥清爽的草木香味裹住了他，他慢慢睡了过去。
02.过去
“……以上就是今日《雾山之声》的全部内容，感谢您的收听。”
导播比了个“OK”的手势切断了电台，姚琛轻轻舒了口气，摘下耳机。
“大家辛苦了，明天见。”“姚老师再见。”
这样，姚琛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整理好资料，收好东西，穿上厚实的黑色羽绒服。
姚琛下班时候已经十点半了，轻轨停了，滴滴也要停了，得抓紧时间打个车。他戳开打车软件打车，但他没想到很快就有人接单，车牌号渝Yyy575。
姚琛搓了搓手不时看着公路上来往车辆的车牌号，晚上刮着风有点冷，好想吃火锅啊。
二十分钟后，一张黑色大众开过来在他旁边缓缓停下，姚琛一对车牌号，哎，就是这辆车。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还不等姚琛上车，主驾上的人倒先下来了。
姚琛诧异地看着主驾下来的那个青年，看着二十岁的样子，黑夹克黑工装裤一身黑的，一头锡纸烫看起来蓬松飘洒。
“哥，不好意思啊，我爸接完单胃病犯了开不了车，我来接你行不行？我有驾照，开了两年车了，”青年比姚琛稍微高一些，他两只手握着，真真诚诚地解释道，“实在不行就麻烦哥你取消一下订单吧。”
姚琛说：“没得事，你开吧。”
上车后，姚琛关好门转过来，青年就回过身递给他一张卡，姚琛接过来一看，竟然是青年的身份证。
“哥，这是我的身份证，你先拿着。”青年的眼睛微微有点下垂。
姚琛禁不住笑了，他说：“我说没得事了朋友，我放心你的你不用这样。”
“哥你拿着吧，是我先坏规矩的，太不好意思了。”青年拉手刹，挂挡，踩油门，行云流水地把车开了出去。
姚琛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名字，青年叫张颜齐，比他小两岁。姚琛笑了笑，把身份证握好。
张颜齐顺手开了车载广播，广播正在播放附近地区路况。时间不早了，附近都不太堵。
“哥你放心吧，二十分钟我就可以给你送回去了。”
“没事，你慢慢地来。”
“哎呦我听着你这声气熟悉得很，”张颜齐回忆着说，“你是……你是那个广播节目雾山之声的主持人姚琛老师吗？”
“嗯，是我。怎么，你还听广播节目啊？”姚琛做了半年电台主持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被人认出来的情况，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车载广播嘛姚老师，我听好几个月了，你推荐的那些书啊电影啊我都看过，我就感觉我们两个好有缘哦。”张颜齐有点自来熟，他拉开话匣子和姚琛聊起天来。
“你家和我家好近啊。”“是吗，好巧啊。”
到家住的公寓楼下了，姚琛正戳着手机付着钱，一个二维码递了过来，他抬头一看，张颜齐反趴在椅子上，笑着说：“加个好友吧姚老师。”
姚琛笑着扫了码：“好。”
姚琛回到家，他解下围巾放在沙发上，手机响了一下，他翻开看，是张颜齐发来的消息。他笑了笑，顺手回了个好。
yoroll：hi，姚老师：）
lvan：你好，颜齐。
姚琛感觉张颜齐有点像，植物大战僵尸里面那个连环豌豆射手。生机蓬勃，又能说会道。
脱衣服的时候姚琛摸到口袋里硬硬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小东西，他掏出来一看。坏了，是张颜齐的身份证，刚刚忘记还给他了。
lvan：不好意思忘记还给你身份证了，你着急用吗？我明天来还你吧。
yoroll：没事没事姚老师，我来拿吧，你明天早上在家吗？
03.过去
姚琛去超市买了东西回家，他周末放假，他准备屯点东西回家，周六去看父母，周日在家待着做做饭看看电影。
“姚琛，是姚琛吗？”姚琛回过头去，只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大众慢慢开过来，主驾的张颜齐探出头来，笑着叫他，“姚老师快上车，我送你。”
距离两个人认识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好朋友。
张颜齐是附近的大一学生，是个rapper，还是他们学校校辩队的队长。据他所说，一满二十二岁就要申请滴滴司机做做兼职。
姚琛不禁道：“你这也太全能了吧，大学生活过的这么充实啊。”
“哎你别取笑我了姚老师，”张颜齐踩着刹车慢慢把车停了下来，他回头说，“姚老师，你下周六晚上有空吗？我在洪崖洞那边有表演哎，你要不要去看看，看完我们去吃火锅。”
“周六吗？行啊，我知道那边有一家很好吃的火锅店，我带你去啊。”
“要得。”
姚琛回到家，把食材放好之后顺手理了理微微有些杂乱的冰箱。他洗了几样蔬菜，处理了两块鸡胸肉，下午就吃点简单清淡的，他娴熟地炒起菜来，手机在一边放着歌。
姚琛有健身的习惯，在楼下的健身房办了月卡。他一般晚上十点才下楼去隔壁的健身房，这个时候人不多比较安静。
姚琛拉了跑步机上的夹子夹住衣服，塞好耳机，选了几段韩语听力放上，开了跑步机先慢跑半小时热身。
姚琛洗完澡就换上睡衣，在床上擦着头发边开了笔记本电脑，举起瓷杯喝了一口刚刚热好的牛奶，他登录邮箱，发现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琛琛，是有什么心事吗？”
姚琛摇了摇头，端着饭碗举了举，笑着说：“没事，妈。”
母亲看着他，往他碗里夹了一块可乐鸡翅，担忧地问：“是不是没睡好，你看你黑眼圈这么重。”
“谢谢妈。”姚琛笑着低下头扒了两口饭。
“今天在家里睡吗？妈妈给你洗好床单被罩了，下午和爸爸去逛逛附近新修起来那个小公园吧。”
姚琛点点头，笑起来。
lvan：明晚上可以出来耍一下吗？
yoroll：好啊：）
“姚琛！姚老师，”张颜齐对着马路对面的姚琛招了招手，“这里这里。”
两个人去了一个清吧，人挺少，一两个一两个的坐一起聊天。吧台对面是一个搭的挺文艺的小台，有驻唱在那，也不急着唱，就慢慢拨着吉他弦。
“你有什么，”张颜齐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心事吗？”
“我……”姚琛顿了顿，在手机里翻出东西来给张颜齐看，是一封韩语翻译过来的邀请函。
有一家韩国的音乐公司听了姚琛发过去原创曲的demo，邀请姚琛去交流学习。
“那你想过去吗？这挺好的机会。”张颜齐问。
张颜齐去过姚琛那里蹭饭，知道他在自学韩语和编曲作曲。
姚琛没说话，他点的啤酒到了，他慢慢喝着，说了句：“我还没想好。”
张颜齐看到个“为期两年”，他也跟着沉默了，他大概明白姚琛在犹豫什么。
不错的工作，稳定的生活，朋友父母都在重庆。如果姚琛要出国去学习音乐，相当于用稳定充足换了一个未知数。
驻唱唱起民谣来，浅吟低唱，娓娓道来。姚琛看了一眼张颜齐，张颜齐不会喝酒，他垂着眼睛盯着手里的气泡水饮料，脸上想藏又藏不住地露出些为人忧愁的烦恼来。
大概是张颜齐头顶灯光的原因，姚琛觉得有点眩晕。这种被眩晕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很久。
姚琛醒的时候头很晕，他看着周遭，又晃了晃脑袋，这不是自己家啊。这是哪？
这看起来就是一个男生的房间，灰色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自己身上盖着的是黑格子的被子，墙上贴满了球星、动漫还有rapper的海报。
头又疼了，姚琛吸了口气，他按了按眉心。
“姚老师，你醒啦，”姚琛抬起头，张颜齐正好推开门进来，“头疼吗？来洗个脸吧。”
用清水扑去了脸上的细腻泡沫，张颜齐递给自己的洗面奶挺好用。姚琛睁眼去看镜子，碎发被清水濡湿贴在脸上看起来更黑了点。
他一出洗手间就看见张颜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刷牙，乱翘的黑色短发蓬松柔软，两腿规规矩矩并在一起翘二郎腿，看起来娇矜又可爱。
姚琛没忍住，走过去揉了揉张颜齐的头发，果然很软。张颜齐抬头看他，下垂眼里露出来几分无辜和疑惑。
“姚老师你昨晚上喝好猛啊，喝醉了就不说话，给我吓的，我背着你回来呢。”张颜齐含着泡沫，含含糊糊地说着话。
姚琛笑了笑：“谢谢你喔颜齐。”
张颜齐站起身要进洗手间，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说：“哦对了姚老师，昨天晚上你妈妈打过电话过来，我接了，你要不打个电话回去。你手机我放在我房间桌子上。”
“嗯好，等一下我请你吃饭吧。”姚琛进房间给母亲回了一个电话。
“……我好多了妈，不用担心，我周六再回来吃饭吧。”
04.过去
约好的周六很快就到了，姚琛放下收的差不多的行李箱，穿上外套出去了。
洪崖洞作为重庆的知名景点，从景点外两三公里处就能感受到其人声鼎沸。土生土长的山城人姚琛很少来，他从楼梯处绕进三层，然后慢慢走进一个搭有简易表演台的乐吧，乐吧墙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心愿牌。
姚琛找了个空位坐下，抬头就看见台下背对自己站着的张颜齐，好像在试着话筒。
张颜齐在台上很有范儿。垂着眼睛，握着有线话筒，rap一字一句吐字很清晰，偶尔还插上几句方言，姚琛基本能听明白张颜齐写的词。台上的灯光有点昏暗闪烁，他看不清楚张颜齐的脸，但他感受到了张颜齐的干净纯粹，还有其充满少年意气的能量。
四下光影混沌，但他明亮。
他觉得自己心底那好不容易被摁下去的渴望，又生机勃勃地长了出来。
重庆的雾很大，江面上更是氤氲着终年不散的水汽。直冲天际的建筑物半腰被雾给隐住了，上面冲天那顶带着灯光露出来。
从乐吧出来有楼梯，走下去刚好能看见江面，张颜齐趴在栏杆上，姚琛站在旁边，两个人静静地看江吹风。
“姚老师，不是说要带我去好吃的火锅店吗，”张颜齐转过身看着姚琛，说，“我饿了。”
“好，我带你去。”
时间不早了，火锅店二楼没多少人，只有窗边的好座位坐了一对年轻情侣。
从沸腾的红汤锅里出来的筷子很快就凝上了红油 。姚琛低着头看着虾滑，手里的筷子静着不动了会红油就冻住了。
“我辞职了。”
张颜齐涮肥牛卷的动作一愣，很快明白过来姚琛的意思。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烫熟的牛肉夹进调料碟，说：“嗯…嗯，你下定决心过去就好，不要留遗憾。”
姚琛问：“后天早上有时间吗？”
“有的。”
“机场送送我吧，”姚琛轻轻笑了下，眼下的泪痣随着他抬眼的动作动了，“怪舍不得你的。”
走那天天气挺不应景的，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机场大厅很空旷，周围嘈吵的人声像是隔着江水一样慢慢激荡过来。
姚琛要过安检了，两个人张开手臂简单地拥抱住了。
姚琛觉得他的心跳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他侧过脸，很快很快地蹭了一下张颜齐的卫衣领，他觉得自己脸上有点水津津的。
“姚老师，”张颜齐轻轻推了一下姚琛，把姚琛推出去两步远，他笑着说。
“快走吧。”
05.现在
姚琛是午睡时候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的，他蜷在沙发上，迷糊间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毛巾被，有点冷。他回来两天了，昨天去看了父母，今天就要去公司面试。
要回国的时候，他给重庆一家偶像培训机构音乐公司递了简历和原创音乐小样，今天要去面试。
窗外的雨似乎已经快收尾，雨声清且浅。姚琛拉开窗帘看了一眼灰色底的天空，公寓楼旁边的樱花树蕊苞冒出来淡淡的粉红色，给沉寂的阴天描上了点生动。
刚刚那个梦戛然而止，姚琛往玻璃杯里放了两片柠檬片，然后冲热水进去。他又回想了一遍，他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张颜齐的。
两年前去韩国那天，在机场去往安检口走的每一步，他都几乎忍不住想要回头看那个人，看看他有没有走，看看他有没有哭。
也就是那时候，姚琛兀地冒出来一个想法，他很想，很想亲吻张颜齐。
面试挺顺利，姚琛从下周一开始来上班。姚琛看着时间觉得差不多，可以绕回家一趟去拿给张颜齐带的礼物。公司离家稍微有点远，但离轻轨近，来回倒也方便。
“姚老师！”姚琛走着路听到有人叫自己，他抬头一看，这不是《雾山之声》的导播吗？
导播踏着小高跟“噔噔噔”几步就踏到姚琛面前，她一拍姚琛，笑着说：“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啊，咱们部门去搓一顿啊！大家可想你了。”
“哎就刚刚回来，过两天我请你们去吃饭啊，”姚琛也有点惊喜，说，“你怎么来我家这边？不顺路啊。”
“哎呀你还不知道，”导播脸上泛红，她笑着回头指指姚琛公寓下那家健身房，说，“我谈恋爱啦，我男朋友是你家楼下健身房健身教练。”
“真的吗？恭喜恭喜。”
告别了笑的一脸少女怀春的导播，姚琛笑着摇了摇头，他正要走就看见对面街道一个熟悉的背影晃了过去。他想认真看看，可人早就走远了。
姚琛回到家，接了水正要喝，手机来电了。他一看，是张颜齐打过来的电话。
“姚老师吗？”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嗯…嗯，齐齐，怎么了？”
“我们辩论队今天下午有聚餐，不能和你去吃火锅了，”那边停了一下，说，“不好意思。”
姚琛有点意外，他说：“没事没事，我们下次再约。”
他其实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情绪和心情，要充分地想清楚，然后再来认认真真地追求人家。
姚琛走进厨房，简单地下了面条和青菜，又煎了荷包蛋和午餐肉。因为遇到导播，吃面条时候姚琛想起来健身房的事。他心想着等下有时间下去办年卡吧。
晚上八九点已经过了健身房的人潮高峰期，姚琛推门进了健身房。
“啊姚老师！你回来了！”前台还是两年前的那个前台，小姑娘眼尖的很，看见姚琛就笑开了。
“回来了，”姚琛一笑，说，“妹儿，生意来了，办卡了。”
小姑娘笑着拿出表来，握着圆珠笔说：“姚老师，还是像以前一样办月卡么？”
姚琛笑着摇摇头，说：“不，办年卡吧。”
姚琛填完信息把表递给前台，小姑娘把资料输进电脑里，一边说着：“姚老师你现金还是？”
“微信吧。”姚琛点开付款码。
“好的我扫你，姚老师。”
姚琛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收据和健身卡，手机响了起来，他看见屏幕上的“颜齐”有点意外。不是在和朋友聚餐吗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喂，颜齐。”
“姚老师，是姚琛老师是吧？”
“嗯，”电话那边的男声不是张颜齐的声音，姚琛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回答，“嗯，是我。”
“能不能麻烦你过来接一下张颜齐，他喝醉了，咱哥几个实在是制不住他了，他就要你。”
张颜齐校辩论队聚餐的地点是一家开了七八年的老烧烤店，露天的瓦片烧烤，生意很好。姚琛到的时候看见有人跟他招了招手，他走过去一看，张颜齐正耷拉着脑袋窝坐在一个带椅背的塑料椅。
跟他招手那人是个看着跟张颜齐岁数差不多的青年。“姚老师你好，我就是刚刚电话里面的那人，辩论队副队。”
“你好。”姚琛听出来那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要么就是播音系的要么就是专门练过。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他低头去看张颜齐，抬头说，“他不会喝酒啊，怎么了这是。”
副队说：“唉这我也不知道啊，姚老师，麻烦你帮他扶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姚琛点点头，俯下身去搂张颜齐。张颜齐缩了一下，但又像是确认到什么一样，由着姚琛抱住了他，把他领上车。
“姚琛吗？是姚老师吗？”张颜齐口齿不清地喃着。姚琛坐在他旁边，拉紧他的手，说：“是我，我来了。”
“同学，麻烦你给我俩都送到我家去吧我好照顾他。”姚琛说。
“哎，好吧。”副队答应了。
副队开着车也闲不住，和姚琛唠起嗑来。
副会长东北人，是播音系的比张颜齐大一届，平时说话字正腔圆声情并茂。
“我就没想明白，他这不喝就不喝，一喝就不得了，第一次也就算了，这第二次怎么也这么吓人，”等红绿灯的档口，副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姚琛身上睡熟了的张颜齐，吐槽，“大家都专心烤肉，就他专心喝酒。幸亏我没喝还能开车。”
“第一次，他第一次喝酒又是怎么回事？”姚琛好奇，很好奇。对于这两年的空缺，对于他错过了的，没有见过的张颜齐。
“第一次啊……害，”副队吭哧吭哧笑起来，吊胃口一样睨了一下红绿灯才笑着说，“他呀，他，那次不知道为什么，不会喝酒还一次喝了半件，最后还因为烤腰子不够吃哭了。”
“啊？”
“姚老师你确定你一个人照顾他没问题吗？”副队看着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瘫在姚琛卧室床上的张颜齐，问。
“没事，”姚琛说，“麻烦你了，你回去吧。”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姚老师。”副队挠了挠头转身出去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姚琛转过身，他看着闭着眼睛睡的无知无觉的张颜齐，慢慢走过去坐下。
姚琛坐了好一会儿，然后起身进浴室里速战速决冲了个澡穿着睡衣出来。张颜齐喝醉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瞎跑，他还是去柜子里拿被褥铺盖在床旁边打个地铺。
一进卧室，姚琛傻眼了，床上人不见了，他急得一转头看见人把卧室窗子开了趴在那。
“哎哟齐齐，你干卅子趴在这儿？”姚琛走过去一把把张颜齐搂回来。深夜的风从大大敞开的窗子里涌了进来，又冷又冽。
“姚老师，”张颜齐软趴趴地说，“我来看星星。”
可是这里有得起什么星星？漫天的大雾，通宵达旦的不灭灯火，抬头看天上，就是朦胧无止尽的黑。
“不能跟姚老师看星星了，”张颜齐喃着喃着竟然眼睛都红了，他抬头看向姚琛，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委屈极了，“我再也不能和姚老师看星星了…”
姚琛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他真的无论如何都见不得张颜齐哭。张颜齐湿漉漉的眼角泛着淡红色，烫人的热泪被风吹冷了。姚琛抵着他的脸给他擦了眼泪，风太大了，他的眼泪冷的要结冰一样。
“怎么不能和我一起看星星？”
“姚琛，姚琛出国了…也有别的朋友了……不是普通朋友……”
张颜齐黏黏糊糊地闹着，姚琛又把他弄回床上。他关了床头灯，坐在铺好的地铺上，想了很久更睡不着了，他披着衣服出去打电话。
“喂，二哥，你们家那个民宿还办着吗？”
06.现在
张颜齐醒的时候觉得头疼，他捂着脑门慢慢坐起来。这就是宿醉的滋味吗？太难受了。
等稍微清醒一点，张颜齐闻到草木香气还有干净温柔的木质香味。
是姚老师用的香水的味道。
这么一想，张颜齐彻底给惊醒了。不是吧，我难道在姚琛家。门被轻轻敲响，张颜齐一抬头。
“醒啦？来吃早点吧，”站在门口的姚琛一笑，说，“我下去打包了两份小面。”
张颜齐也不是第一次来姚琛家，两年前他来过好几次，来蹭饭来玩来写歌。他一边吃一边悄悄偷看姚琛。
“姚老师，昨天晚上是？”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做什么不该做的吧，张颜齐心虚地咽下了后半句。
张颜齐觉得自己很奇怪，昨天来找姚琛的时候看见姚琛和一个漂亮女生聊天。那个女生脸红红的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姚琛也笑的很开心。
张颜齐莫名其妙酸起来，转身就走了。
两年没联系，姚琛的交际圈和自己早就没关系，甚至，甚至还可能交了女朋友。
张颜齐走着走着慢了下来，他有些迷茫地想，自己在不安和生气什么呢？
张颜齐给副队打了电话说要去聚餐。
“你这人怎么，不是说不来了吗，”副队吐槽，“瓦片烧烤这啊，你知道怎么来的吧。”
张颜齐带着“好朋友有对象自己在焦虑什么的”疑惑下开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
“你喝醉了，我把你带到我家来，”姚琛忍不住操心的本质，说，“你怎么，不会喝酒还喝，还喝那么多？”
“不好意思，姚老师……”张颜齐低头抿着嘴说。
“今天是周六，你有空吗？想带你去个地方。”
姚琛朋友开的民宿环境很好，在半山腰上，环山绕水的。
姚琛盯着乌云密布的天好半晌，又点开天气看了一遍，忍不住自言自语：“不对啊，上面是晴啊怎么天是阴天呢？”
“姚琛，你看什么啊？”张颜齐轻轻拍了姚琛肩一下，问。
姚琛摇摇头，说：“没事，齐齐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挺好的，很好看。”张颜齐笑容淡了点，他有点想问姚琛有没有女朋友，但是又觉得不合适，别别扭扭的。
“我上天台一会儿啊齐齐，等一下一起去吃饭。”姚琛憋不住了，他站起身。
“好。”张颜齐点点头。
张颜齐顺着歌单放到第八首歌的时候，姚琛进来了，脸上掩不住地露出笑来。
“怎么啦？”张颜齐笑着问。
姚琛从随身带的包里翻了个眼罩出来，说：“带你去看个东西。”姚琛蒙上了张颜齐的眼睛，拉着他慢慢上楼梯，周围的风声逐渐大起来。
“好了。”姚琛轻轻地趴在张颜齐的耳边说，一边给他摘了眼罩。
张颜齐睁开眼睛，然后，他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栋正在修建当中的房子，三层朝西的那面墙是主人家用红砖暂时堆起来的，中间有些缝隙。太阳落下去之后，西边从乌云中挣出来的的余晖从砖墙空隙里漏了出来。细碎的亮光像极了星星。
“没办法，阴天晚上可能看不到星星，只有这个……”张颜齐回过身把姚琛抱住了，力度大到把姚琛撞得后退了一步。姚琛稳住身形，伸手搂住张颜齐。
“好看，”张颜齐闭着眼睛蹭了蹭姚琛脸侧的细软碎发，说，“好好看。”
张颜齐慢慢放开了姚琛，天台上风很大，吹起了两人的衣角和头发。
“以后，一起看一辈子星星吧，要是市区看不到，我们就搬到郊区，搬到山上，搬到村子里。”
“什，什么？”张颜齐傻了，他怔怔地看着姚琛。
“这是承诺，”姚琛低下头，说，“应该先表白问你同不同意的。”
“但是我真的太紧张了，想好的说辞全忘了。”
“我回重庆，不只是回家和工作……”
姚琛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被自己说不出话的断断续续气到了，但又羞于表达，低着头看了半天天台水泥地面上的小碎石子。
“还有想要追求的人在这里。”
姚琛深深呼吸了一下抬起头，他看着张颜齐，声音轻缓：“颜齐，我喜欢你。”
张颜齐张着嘴看着他，像是梦醒一样猛颤了一下。他笔挺挺地站着，手紧紧捏着握成拳抬起来捂在眼睛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嗯…嗯，我也…”他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好能哭。姚琛这么想着，轻轻拉开了张颜齐捂着脸的手，真是，整个人哭的湿漉漉的。
姚琛握着张颜齐的手，轻轻吻了一下他湿润的脸侧，他贴着他的嘴唇，“齐齐，不要哭。”
两个人下去的时候，紧紧拉着手。
完♡
附一个小彩蛋（不知道插正文哪里合适干脆写成彩蛋了）。
张颜齐第一次喝醉，是在他大二打辩论比赛到决赛那天。
比赛结束之前还有一个环节是临时抽辩题，张颜齐运气比较保险一般负责抽签。他展开抽到的那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纸，垂着眼睛看着上面的辩题。
——你会为了理想放弃爱情吗？
——正方：会。
张颜齐叹了口气，把纸放进副队的手里，喃喃不知道和谁说了句。“这是什么，无语的问题啊。”
那天注定是要载入学校辩论队史册的一天。对手很强，重庆队一开始也只是微弱地赢了几分，但到最后临时发挥的抽辩题环节，重庆队队长口若悬河，短短两分钟时间仿佛现场演讲一般，对手队直接给整懵了。
“试问反方辩友，换个角度说，如果你们的恋人要为了你放弃梦想，你们愿意吗？”张颜齐甚至不给自己喘气的机会，他扬着脸，语速比起平时稍微有些快。
“我不愿意他为了我放弃，因为他本来就属于光。”
辩论赛大获全胜，辩论队带队老师请客，一伙人高高兴兴去聚餐。
张颜齐原来没怎么喝过酒。副队叫来的啤酒冰过，他小心地揭开了一罐，尝起来有点微微的涩和苦，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对这物件趋之若鹜。但是没有水又很渴，他不知不觉就喝完了半件啤酒。
他眼睛红红地垂着头坐在沾满油渍的烧烤摊桌子旁边，不说话也不动，就静静看着那几串吃剩的炸腰子。
“咋，咋的，齐弟还想吃那就再烤上五十串。”副队看见张颜齐一脸惆怅给唬的一愣，大着舌头招呼老板来点单。副队喝醉之后口音就开始往北边偏，该说方言还是得说方言。
张颜齐觉得自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一抽一抽的往外倒酸水，他话都还没有说出来，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副队哪能见过张颜齐这种欲语还休默默垂泪的哭法，当即就给吓的酒醒了一半。
那天同行的人偏偏还有点多，然后，“校辩论队队长大二的张颜齐因为烤腰子不够吃哭了”这件事响彻了学校。
再附一个小彩蛋
“妈妈希望你能开心，充实，不留遗憾，”母亲笑了笑，说，“看来两年前支持你出国没错。”
“谢谢妈。”姚琛轻轻搂了一下母亲。
母亲拿着剪子小心地修着绿萝的枯叶，姚琛站在她旁边和她聊天。
“妈，这盆绿萝长得真好啊。”
母亲放下剪子转头来看着他，她伸手理了理姚琛脸颊边有些凌乱的碎发，嘴角含笑说：“这是你那个朋友颜齐去年送来的，这两年来送了好几样东西的，是有心意的好孩子。”
“嗯，”姚琛愣了好久，笑着拨了拨绿萝青翠欲滴的叶子，“他很好。”
谢谢看到这里的姐妹|˛˙꒳˙)♡
本人负十级塑料重庆话，还穿插了我们家这里的方言，我自我感觉西南片区的方言应该都有共通之处，而且我只是临时抱佛脚看了看重庆话速成视频，非常非常地没内味儿_(:зゝ∠)_但是我还是想写点方言加普通话
我就是壶重庆场的时候去过一次重庆，所以对山城的描写脑补成分比较多，有什么不妥请姐妹们在评论里面提出来
插叙真的太难了，过去和现在两条线，我长段叙事很差，节奏可能会很乱姐妹们多包涵
谢谢看到这里的姐妹们(୨୧•͈ᴗ•͈)◞︎ᶫᵒᵛ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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