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惊心,掀起一层层巨浪,强拉着莲花坞的殇伤席卷而来,奔腾汹涌地把江澄吞没其中。
“我没有爹和娘了!”
“我要我的爹和娘!”
一声声凄厉的嘶喊一圈又一圈将他紧紧包围,死死勾住他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痛楚,拽拉出窍。
无数次的呐喊与渴望,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真的可以有这么一天,实现了他的朝思暮想。
江枫眠,云梦江氏宗主,他至亲的父亲,正风度翩翩,款款而来,身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澄?”
没有错,这绝对不是幻影,这是近在眼前,他的父亲在呼唤他。
江澄没有说一句话,几乎冲着扑上前去,将头深深埋在江枫眠的肩膀里,全身因激动而颤抖着。
他是倔强的,不知几何起,他脑袋中一门心思想做到父亲心目中最好的宗主模样,但父亲总是对他尤为严格,尤其在魏无羡来了之后,他十分优秀,深得父亲喜爱,渐渐地他开始迷茫,也开始对父亲有了抵触,甚至偶尔会憎恨起周围所有一切。
过去了那么多年,他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他已经活成了父亲的样子了,也履行了家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父亲的一言一行早已潜移默化在他的骨髓里。
江澄懂事后父亲几乎没有抱过他,以至他们过世后的一段时间,他苦思冥想着他们的容貌和气息,越急越回忆不起来,那段煎熬刻苦铭心。
所以他不想再丢了这份感觉,谁说长大了就不可以抱父亲了,他要把父亲的温暖牢牢记住,生生世世,永刻在心。
“阿澄,我来了,有话对我说就好。”
江枫眠被儿子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给怔住了,他在努力分析儿子这么做的原因,哪一条都与平时少言寡语的他不相吻合。
儿子不想说,大约有他的考量,江枫眠安抚着他的后背,待他冷静下来。心里对江氏子弟在云深不知处的处境也担忧起来,尤其是蓝老先生对他提的问题,更让他担忧,是不是女儿受了委屈了。
而另一对父子相见则平常了许多。
金光善对金子轩微微一笑,笑容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感。他虽然风流,外头私生子无数,但在这位花心宗主心里,几乎还不如家里养的那些爱宠。
只有金子轩,才是真正有资格接过他的衣钵的佼佼者,事实上,他儿子的确靠实力证明了自己,而不只是因为他金孔雀的花名。
金子轩对父亲鞠躬行礼,中规中矩。他仰慕父亲的才华,却厌恶父亲的秉性,这份矛盾伴随着他整个成长过程,然而,他父亲并不自知,觉得男人嘛,就该及时享乐,这样才会身心康健。
所以他每次在外沾花惹草,回到家被金夫人劈头盖脸的训斥时,也几乎没有刻意回避,畏妻的品格更是让他有些小得意。一来对她娘家有交代,二来这样的品德在当今朝堂甚为流行。宠妾灭妻这可是当今朝堂与世俗最为鄙夷的。
有时金子轩在想,难道他父亲不担心他变成温晁那样吗?好在他不吃父亲那一套。
蓝启仁与蓝曦臣静观这一热一冷的父子相见,待小辈们出去了,两家父亲也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