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的龙女要弹琴献艺,这种机会实在是难得至极,于是连杨戬和梅山兄弟等人也被一起请来共同欣赏。
敖琼端坐琴前,收起了顽皮的神态,正色敛容,凝神静气。这一刻,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但见她白衣翩翩,宝相庄严,这才见了佛门龙女的气度。敖琼身子微微前倾,玉指轻抚琴弦,一缕琴音幽幽溢出。
琴声初起,娇柔甜美微带生涩,却似十三、四岁的闺中小女儿,初嗅青梅,天真无那;琴声渐转,益发柔和亮丽起来,隐约有重音相和,若高山流水知音酬唱,如春光融融莺语花绽,瞻丰华美悦人心神。众女听得如痴如醉,皆在心中赞叹,这“龙族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杨戬也在一旁静静听着,心境难得的平和宁静,在忆起当年家中和乐融融的情景时竟没有家变时的惨烈随之而来。随着琴声越发缠绵温柔,他不觉又似看到了初见嫦娥的情景,月华如水,抚慰着他少年时的身心俱疲,这一刻没有广寒宫中的恶言想向,没有心痛欲裂的一怒击树……
杨戬倏然一惊,向着正在弹琴的敖琼看去,心中疑云渐起:这龙女是佛门中人,怎地琴声如此缠绵?
正疑惑间,敖琼的琴音已渐渐拔高,微微有些激越之态,众人顿时精神一振,料想此曲将入高潮,急待下文。谁知,琴声“嗡”地发了一个高音,忽然断了。
一片静默……
众人的眼光“唰”地全落到敖琼弹琴的手上,那手却悬在琴上一动不动。敖琼垂着头,整个人似被定住了,好半晌才将脸从琴上抬起,脸蛋儿已涨得通红,声音也有些结巴:
敖琼我,我说我很久没弹琴了嘛,这,这后面的曲子,我忘了……你们,你们不许笑我!
她蓦地扑到敖心身上,将脸埋入敖心怀里,跺足轻嗔道:
敖琼三姐姐,三姐姐,连你也取笑我,我可不依啊。
敖心笑着拍她的肩头,安慰道:
敖心没有,没有,我们怎么会笑你,就算你只记得半首,这也是我们听过的最好听的曲子了。
抚慰了半晌,敖琼才抬起头来,却不知是害羞还是赌气,寻了个角落坐下,只管埋头吃菜。
杨婵倒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拉过敖心问:
杨婵姐姐,龙女没事吧?
敖心(抿嘴一笑)没事没事,不过是琼儿酒量浅,有些醉了。
杨婵的寿宴终也散了。敖琼似乎真的醉了,双颊飞红,眼波迷离,只倚在敖心肩头喃喃低语。敖心见她如此,万万不放心让她独自回南海洛伽岛去,便死拉硬拽地把她拖回了清霄宫。
一路进了宫,来到待客的远芳阁,敖心轻轻推开了腻在她身上的敖琼,摇头道:
敖心好啦,已经到家就别再装疯了。难得今日竟能看你个笑话,这趟寿宴虽然无聊却也值了。你也是,她们要你弹琴,你随意弹一曲就是,何必偏要选这《山海盟》?
敖琼站直了身子,对着铜镜略整了整妆,目光清亮何曾有半分醉态。她自嘲一笑:
敖琼我只是想着瑛儿的事,一时感触,不自觉就弹了。不过能博三姐姐为我担心,我可是受宠若惊呢。
敖心淡淡地笑着:
敖心你心智坚毅,凡事收放自如,哪里需要我为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