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霓虹灯五彩斑斓,闪闪烁烁的灯光晃花了人们的眼。浓重的黑渐渐淡去,暗灰的天空染上了浅色的白。经过一夜灯红酒绿的繁华,酝酿着黎明前的沉寂。落地窗前环膝而睡的男子手指若有似无的动了动,睁开朦胧的眼眸。
自己又这样过了一整夜吗?唇角扯出一抹苦涩,他已经忘记自己是第几个夜晚这样度过了。这两个月以来,他总习惯一个人每天夜里环膝而坐,看着窗外高楼下的车水马龙,闪烁的霓虹灯映衬着隐没在黑夜中的喧闹。
钥匙开门的窸窣声音响起,唐晋沧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贺霆宇披着外套眼神空洞望着窗外的单薄身影。
“又没睡?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我吃了药,睡了一会儿。”
“你不是已经可以不用依靠药物了吗?”唐晋沧记得自从贺霆宇两个月前从疗养院修养身心回来之后已经很久不用依靠安眠药也能进入睡眠了。现在怎么会又要吃药了?
“我不知道。”有些烦躁的抚额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我打电话给蝶菲,让她过来一趟。”唐晋沧听贺霆宇提起过,几个月前蓝蝶菲因为《寻梦歌姬》培训住在这里的时候,好几次他都是因为蓝蝶菲的歌声才得以入眠的。
“别告诉她,她工作很忙。”下意识的出声阻止唐晋沧,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其实,贺霆宇知道就算蓝蝶菲陪在他身边,他依然无法入睡。
“好吧,那我们出发去机场,到了飞机上你再好好休息一下。”
“嗯。”
上海恒雅大厦
宽敞的办公室里,恒雅广告公司的几位高层正商量着关于清扬新一次宣传的代言人。
“这次清扬的代言是以‘清新干净’为主题,我们决定找近日台湾当红女歌手蓝蝶菲做代言人,以她干净空灵的声音为亮点。”
蓝蝶菲……凯达格兰乐团首席小提琴手贺霆宇的女朋友——蓝蝶菲吗………
没有人注意到当听到“蓝蝶菲”三个字时,坐在办公桌后的女子那片刻的闪神。
徐浩廷收敛了平日的吊儿郎当,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点子,蓝蝶菲是才出道的女歌手,本身也是走小清新路线,我觉得可以。”
“晓琪,你认为呢?”
“啊?”坐在一旁的沈晓琪似乎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的开口回答道:“呃…如果你们觉得没问题,就这样决定吧。忠诚,那麻烦你和台湾那边联系一下。”
“嗯,好的。”
整理好文件准备起身离开的林蔚蔚注意到了沈晓琪的不对劲,“晓琪,你脸色有点苍白,是不舒服吗?”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闻言,徐浩廷和宋忠诚担忧的对视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沈晓琪。恒雅总裁沈岩才出院没办法全权管理公司,而沈晓琪以前一向刁蛮任性,现在才开始学习如何处理各种大小事务,所以感到吃力是肯定的。
“很难受吗?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宋忠诚走近沈晓琪身边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沈晓琪避开了。下意识的看了看徐浩廷和林蔚蔚,正好碰上了他们尴尬的视线。很明显他们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虽然知道又让宋忠诚难堪了,但是沈晓琪已无心顾虑他,只能略带抱歉的说道:“不用了,谢谢你,忠诚。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看着沈晓琪离去的疲惫身影,徐浩廷拍了拍宋忠诚的肩膀,“哎,我说,你和晓琪怎么回事啊?前段时间不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她最近太累了吧。”对于沈晓琪,宋忠诚越来越捉摸不透了,那天她主动吻了他,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应该更进一步了。可是,从那天之后,沈晓琪依然像以前一样对他若即若离。
出了恒雅大厦之后,沈晓琪并没有开车回家,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徒步走在人群中。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园附近,抬头看见了一间装修简单的咖啡厅。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习惯性的想要点一杯蓝山咖啡却在瞥到隔壁一对情侣桌上的卡布奇洛改变了主意。
安静的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们,无意识的用勺匙搅动着咖啡,视线无意间的偏离正好落在隔壁桌的情侣。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傻笑着看向对面位置帅气的男生,唇边调皮的沾着一圈白色的牛奶泡沫而不自知,男生扬起唇角欺身吻上女生的粉唇。这样温情的一幕却让沈晓琪不自觉的想要落泪。她似乎看见了多年前某个明媚阳光的午后,在那个熟悉的咖啡店窗前男子温柔帮女子吻去唇边的牛奶泡沫。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不再去看,不再去想,只是低头看着桌上的咖啡因为搅拌漾开的圈圈波纹。
贺霆宇已经来上海几天了,晚上约好和美国那位钢琴家见面,而刚好下午很空闲,所以他决定开车去看看上海一个朋友推荐的琴行,听说里面的小提琴音质很不错。只是,他找了好久也没见到朋友口中的那间琴行,走过街道的转角,目光不由自主的被落地窗前安然静坐的女子所吸引。是她……怎么会?!
在那刹那,贺霆宇的心猛然悸动。他从未想过那个他幻想出来的给予他音乐灵感的女主角米朵绿竟然真的存在。一直以来,每当贺霆宇灵思枯竭、彻夜难眠的时候,他总会梦到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帮助他。只是,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好像跟他的音乐女主角有些不一样。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剪成一道道好看的碎影散落在沈晓琪的周围,橘红色的光晕模糊了沈晓琪的侧脸。贺霆宇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静静的站立在窗外,他分明看见忧伤一点一点的染上了那名女子清丽的容颜,心口莫名的有些闷闷的。
当贺霆宇回过神来,他已经不知不觉的绕到了咖啡厅的门口。推门而入,无意识的走近窗户,那里已经没有了刚才女子的身影。桌上的那杯咖啡,还袅绕的冒着几许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