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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蜀中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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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凉村是个很小的村子,村里头住的人年纪都有些大了,年轻人不多。

  此时已是深秋,层林渐染,枫叶正红,风一吹,满枝霜叶犹如织锦灿烂,犹如红鲤踊跃。

  村外稻田数十亩,金色穗浪滚滚翻涌,田里忙活着三十来个农人,因为人数不多,所以不管年轻的,还是岁数大的,都在做活儿,他们佝偻着身子挽着裤腿,抡着镰刀,一张张脸上淌落斗大汗珠,瞧上去十分吃力。

  金色的稻穗堆在稻田边,日头一晒,尽是谷物清香。山原间响着农人耕作时镰刀沙沙的声音,还有坐在垄上的大闺女,一边忙着拾掇穗子,一边悠然地唱着农歌。

  “太阳落山红花闪闪,四山红哟红花对牡丹,唱起情歌嘛一把红扇子,问情郎嘛绣球花儿圆。我拉着郎腰带,到底几时来。我今儿没得空啊,明儿要劈柴,我后儿天才到小妹家中来。”

  这软洋洋的小调,羞答答的唱词,从农家女口中无心无意地荡出来,荡在天地之间,落在听者心坎儿。

  “我今儿——没得空啊,明儿要劈柴,我后儿天——才到小妹家中来。”

  烈日之下,农人弯着腰,手起刀落,一从从金色的稻穗被搁下来,无比乖巧地软倒在他宽阔的怀里。收来的稻谷他先单手抱着,抱了满一捆,再往身后的竹篓子里丢。阳光下,他的皮肤犹如烧滚的铜铁,炝着惊人的星火,好像还在嘶嘶冒着铸剑池里的氤氲热气,那么亮,那么灿烂。

  黄花闺女的歌喉渐妩媚:“我拉着郎腰带——到底几时来——”

  晌午时分,割下的稻子被堆在一块儿,高高地垒做一座金色的小山。

  远处桑树下,有农家女声音郎朗,笼着嘴喊道:“开饭啦——吃饭啦——吃午饭啦!”

  农家饭是一大锅煮出来的,四五个农妇抬着三只木桶,揭开来,一桶是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一桶是白菜烧肉,还有一桶是豆腐青菜汤。

  其实下修界的民生不算好,肉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有些奢侈,但死生之巅的仙君来了,村长说什么也不能全拿蔬菜招待人家,于是白菜烧肉里还是卯足了分量,切了许多五花腊肉进去。

  桶盖一掀开,那些五大三粗的村民都忍不住被肉香激得直咽唾沫。

白菜烧肉里满满一层辣子,打上满满一碗饭,一大勺热辣的汤汁浇在上面,夹好几块鲜香红艳的肉片,对于会吃辣的蜀人而言,自然是好吃的要命。

  沙沙起秋风,稻香蛙声里,农忙大约要半个月多。

  用过了饭,众人三五成群,要么在地里头嚼烟叶子,要么就眯着眼打盹晒太阳,农妇聚着一块织御寒衣物,孩子们骑着竹马叽叽喳喳地玩闹,一只瘦不拉几的家猫满怀期待地在地上嗅着,粉红色鼻尖一抽一抖,支棱着耳朵,它想在残羹冷炙里找一些用以果腹的吃食。

  傍晚,天空中一片血色,树梢上昏鸦嘲哳,田垄间只剩了整齐的稻梗子和飘落的谷屑。

  年轻男人把割好的稻子抱到牛车上去,大约劳作了一天实在有些热了,把外袍和上裳都脱了,裸露着精壮的、蜜色的背脊。

  熟烫的夕阳下,宽阔的后背洇着热气,汗水顺着肌肉耸动的纹理缓缓滑落,淌到腰窝里,蜿蜒到紧实的腰线下……

  像火热的铁,像炉中的炭,把所有柔情蜜意都烧成蒸腾的雄性欲望,流畅如猎豹的肌肉,还有说笑时偏过的半张脸,梨涡融融,目光良善,瞧上去英俊又迷人。

  今天村民要打年糕。

  年糕在下修界是除夕必吃的食物,为的是讨个好彩头。粳米面和糯米面在头一天晚上就磨好了,然后需要女人和老人烧火热灶,上锅去蒸粉,这道工序颇费工夫,却用不到年轻力壮的男人们搭手。

  偌大的晒场上支了个大锅,半人高的木桶正隔水蒸着,不断往外冒着滚滚热气,村长老婆站在个矮脚板凳上,时不时往里面补米粉。几个小童绕着火炉在跑跳打闹,还时不时从火塘子里拿铁梭拨出一串儿烤花生,一根玉米棒子。

  有个孩童嘻嘻哈哈地跑得急了,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抽噎数声,哇地大哭起来。

  青年抱起她,带她去水井边,打了一桶清水给她洗手。但小家伙噙着泪花,抽抽噎噎地,过了一会儿,就不再哭了,再过了一会儿,她破涕为笑,仰着一张挂着鼻涕的小脸望着墨燃,开始叽叽呱呱讲话。

  他把孩子又抱回了火塘边,看着他从旺火里拨出一颗红薯,细细地剥了皮,递到小姑娘手里。

  米蒸好之后要摊面板,这是体力活,村里的精壮汉子都要抡着木槌子打年糕。

  石臼里已经搁了蒸好的米粉,正往外冒着灼灼热气。

  青年落下了木锤,第一下就打的很沉,实实地击在了柔软烫热的米面里,米面陷了进去,裹住了槌子,他往复打了三下,抬起明亮的眸子,对另一人道:“翻身。”

  另一人就利落地把米团子翻了个身,青年又落了重锤下来。

  几番配合,他们的节奏已经掌握得很好,基本是青年第三下一抬起,另一人就利落地把团子翻个面儿,当他手刚撤走,青年就又打下了新的一击。

  打年糕看起来简单,但力道要掌握得很好,打的人必须很有力气,精力充沛,如此翻来覆去无数次,当米面彻底黏糊了,粘扯不断,才算完工。

  如此忙碌了一会儿,青年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旁边的农人们却有些累起来,粗着嗓子开始喊:“一二三——一二三——”他们喊的是落锤的节奏,青年觉得有些意思,便按他们的节奏一起打,打到米团半粘,旁边的人已是气喘吁吁,青年却没什么感觉。

  青年在石臼边裸露出宽阔的肩背,坚实的臂膀,里头一层内衫脱了之后几乎能感到扑面而来的滚烫热气,一身的汗,阳光下淌着湿润油滑的光泽,像出水的人鱼,转过身来,笑了笑,英俊到令人目眩心驰。

  大幅度的动作让年轻男人身体的线条愈发凌厉紧绷,太阳金光犹如瀑布泉水奔涌在他身上,顺着那一丛丛性感的肌肉往下流淌,他抬起手臂的时候,肩膀伸展得很开,胸膛光滑紧实,犹如晒得滚烫的岩石,蕴藏着惊人的热气与力道。

  木锤子狠狠砸在石臼里,被湿软的米糕严丝合缝地吮住,再带起来,连着白糯的粘腻……

  他一下一下刚猛用力地使着无尽的力气,力道那么大,神情专注,微微喘着气,胸膛和心脏一同起伏,他漆黑的眉毛间有汗,喉结时而细微地滚动,他上臂的肌肉一舒一张。

  待到年糕蒸好,众人围坐分整,将年糕用叶子包好,存放。

  十月底,霜降已过。

  晚上,村人们在晒谷场上举行篝火会,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乡人们玩起了游戏,他们拿稻梗编了顶草环,请一个人上去击鼓,鼓声熄灭的时候,草环传到谁那里,谁就要被问一句话,不能不答。这是农民劳作时闲来无事想的乐子,玩法简单,容易上手。

  层林染透,农忙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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