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府
距离三月初一上香,又过去了十五天。这一晚,正是月儿圆的时候,天气十分清朗,圆月高悬,更让人徒增离人的伤悲。
齐衡父亲不在,平宁郡主让齐衡陪她用晚膳,齐衡不得不同意了。晚膳用完,齐潇潇和楚袖袖都离开了,平宁郡主留下齐衡,“你父亲也不在家,你陪母亲喝杯茶再走吧?”
齐衡躬身应了,与母亲在月下对坐。
平宁郡主让采苓丫头上了茶。采苓托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两只玻璃杯,一个茶壶,一个玻璃酒樽。采苓将托盘放下,拿起茶壶,给其中一个杯子注入了青绿色的液体。又拿起玻璃酒樽,往另一个杯子倒琥珀色的液体,或许是有些紧张,琥珀色的液体溢出来不少。
采苓赶紧用怀里的丝帕擦净了,将其中绿茶色的给了平宁郡主,另一杯琥珀色的给了齐衡。
齐衡看着玻璃杯里的琥珀色,不像是茶,端起尝了一口,皱眉道:“母亲,这是酒!”
“这是酒,没错儿。”平宁郡主道:“这几日看着我儿心思郁结,就想着陪你喝两杯儿。”
“母亲,你身子不好,不能饮酒的。”齐衡劝道。
“母亲这不是酒,就是茶。”平宁郡主端起绿色的杯子,抿了一口,又道:“母亲只是看着衡儿喝。这酒啊,是无谢的果酒作坊里产的,昨儿刚送来一批。母亲瞧着呀,这酒不似平常的粮食酿的酒那般是无色。酒坊的人说,这酒色,需趁着这样玻璃杯子,方才好看!果然是别致,这无谢呀,也是巧思。”
齐衡听说是无谢酒坊里出产的酒,仰头一饮而尽了。
见齐衡杯子空了,平宁郡主又给儿子把酒斟满:“儿子,你瘦了许多,心里苦吧?”
听着母亲关切的话,齐衡忍不住心里一酸,将酒一饮而尽。花无谢酒坊里的酒,度数都不低,两杯酒下去,齐衡已经有些醉了,“母亲,是我错了,我错待了无谢,等他回来,我给他道歉,他想怎样,我都依着他,只要他回来。”
说罢趴在桌上呜呜的哭了。平宁郡主站起身,将儿子搂在怀里。这个动作,已经是许久没有做了,打儿子记事起,就没有这样抱过他了。
齐衡紧紧的抱着母亲,渴望着从母亲那儿得到更多的温暖。17岁的大孩子,竟已经不记得与人拥抱是什么感觉了。
他所渴望的,父亲的拥抱,母亲的拥抱,都在严苛的礼教中,早已寻不见了。
他不知道如何去爱人,也不知道如何接受别人的爱。无谢就是因为这个离开的他吧?因为他根本分不清,什么是“肌肤之亲”,什么只是“肌肤接触”。
“母亲,我错了!母亲,我想他回来!只要他肯回来,他怎么样都可以......”齐衡趴在母亲的怀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平宁郡主皱了皱眉,没想到儿子对花无谢竟痴迷若此,连他与别的女子有染都能接受吗?平宁郡主既恼怒,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衡儿啊,你这样,为娘的心可疼啊.......”
“娘?”齐衡很久没有用过这个称呼了,也许久没有听母亲这样称呼自己了,“娘——”
“衡儿,喝了这杯酒,就回去歇了吧。”
“娘,我喝——”泪水落在酒杯里,齐衡和着这泪,一起饮了。
“天晚了,娘陪你回去。”
这也是很多很多年,没有母亲亲自送回书房了。齐衡牵着母亲的手,像个几岁大的孩子。
平宁郡主把儿子送进书房,反手却把门锁上了。
“娘!娘!你这是干什么?放我出去!”齐衡拍着门。
“儿子,听娘的话,娘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