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谢叼着草棍,在吊床上躺着。这种无所事事的颓废样子,已经是四、五天了。
老祖宗忍了这些天,实在忍不住了,亲自过来关心。
花无谢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吐了草棍,“奶奶,我要见皇帝,替我安排吧。”
老祖宗深深看了花无谢一眼,吐出一个字,“好。”
应下给师父手术治眼疾的事情,花无谢深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后盾支撑,他花无谢能够令盲者复明的消息一旦暴露,将有可能给他,给整个花家带来大麻烦。有能力是好事,可能力过于超凡,他就会遭来不可预知的危险。
他或许可以隐藏他的技能。他悄悄给雁叔做手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也相信雁叔会保守秘密。只是,伤病医治技术的推广,是对辰国千万的百姓有益的事情,也是迎接未来可能的战争的有力武器之一。让他就这么放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同袍战损而不救,他做不到。
为了推广外科手术在辰国普遍能够被人接受并且运用,他已经准备了三年。现在是时候拿出来了。而能够保护他,帮助他的,只有皇帝。
未来的任务重心,就是如何哄好皇帝和整个帝王家族。他需要这个家族为他花无谢更多的无法解释的各种行为背书。
绍宁13年夏,与往年相比,这一年的夏季有些过热了。
太后,皇后,几个贵妃都在延福宫内纳凉。延福宫不愧是当朝皇帝亲自督建的,亭台楼阁优雅别致,起承转合都富有诗意。众女在此纳凉,绫罗薄纱,莺莺燕燕,更是增色。
福惠帝姬这一回,又成了关注的焦点。众人的关注点,是她手上的扇子。扇面是一名宫装女子,白里透红的皮肤,灵动的双眼,活脱脱就是福惠帝姬的模样。主要是,这幅画丝毫没有华族经典绘画的写意,而是非常写实,精致到了细处,头发丝都像是活的。
别说宫里的女子,就是福惠帝姬第一次看到花无谢给她画的这幅画像时,也是震惊了。原来,绘画也可以像照镜子一般,分毫毕现。她记住了花无谢跟她说的这类画法叫做——油画。
众女正议论纷纷,皇帝来了。皇帝姓杨,杨诘。
“母亲妆安,姑姑妆安,诸位爱妃妆安。”这个皇帝没有一点架子,不仅主动和母亲见礼,在座众女都问候了个遍。辰朝并没有用“皇”字尊称自己的习惯,除了特别正式场合称“朕”,称呼和平常人家没有什么不同。“方才看你们瞧着什么,给我看看?”
(本文参考的大多数为宋朝礼仪,宋朝帝王没有自称朕的习惯,用“我”,或者用“吾”。下属也很少称陛下。帝王子女对皇帝称呼与民间相同。宫里妃嫔也是自称“我”,或者“吾”。)
皇后把团扇递给皇帝,“官家,这是福惠姑姑带来的团扇,您看看有什么蹊跷?”
皇帝是个画痴,拿过团扇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端详,竟半晌说不出话来。
“姑姑,此画是出自谁之手?”皇帝问话的声调都有些变了。
“我那不成器的孙儿,正坤的次子花无谢。”福惠帝姬微笑的回答。
“下次——噢,不,明天,明天你带他来,我见见他。”皇帝有些迫不及待。众妃嫔也是议论纷纷,讨论着谁可以第一个得到画像。
第二天,花无谢陪同福惠帝姬进宫。刚见到花无谢的一刻,福惠帝姬还是楞了一下。眼前的无谢,仿佛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真正的花无谢,笑起来,百花都能被他的笑颜羞煞了。眼前这个花无谢也在笑,却如泯于众生般,毫不出彩。五官依旧端正的,就是感觉闭眼就能忘掉。
“奶奶,真的是我,走吧!”花无谢脆生生的腔调,才让福惠帝姬回过神来。真的是她宝贝孙儿。
“你怎么成这样儿了?”福惠帝姬问。
“没什么呀,就是花了几分钟化了个妆。”花无谢笑答。
福惠帝姬是聪慧之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点点头:“这样好。以后孙儿就这样出门。”
听说这个皇帝杨诘爱美,美画,美景,美色......画可以美,色......就别美了罢。要笼络皇帝,就是要投其所好,恰巧,花无谢上一世的绘画也是不错。要做整容科医生,绘画和雕塑都是必修课。花无谢有信心,只用这一项技能,足够哄皇帝开心。
祖孙俩进了皇宫,还是在延福宫里,花无谢规规矩矩给皇帝跪下磕头,“陛下万安!”
皇帝杨诘笑呵呵的把他扶起来,“不用这般客气,按辈份,喊我一声表叔就好。”
不知为何,花无谢忽然想起后世他姥姥经常哼一首样板戏唱词,“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 他差点儿笑出声来。为了憋笑,他更俯低了身子。这下,连福惠帝姬都看不下去了。
“起来吧,和你表叔好好说话。”福惠帝姬边说边捂着嘴乐。
N- N -D,后世几百年异族统治,搞得一口一个陛下,一口一个奴才,真是奴性透了。花无谢一边腹诽一边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站起身。此刻,他下定决心,这一世决不能让异族再进来。上一世的历史,后几百年,异族统治为主,就算其中出了一个造反成功的农民皇帝,也是一点儿也不大器,把天下百姓都当猪养!
要当猪还是要当人,在此一举了!花无谢给自己鼓了鼓劲喊了一声:“皇帝叔叔!”
孩子气的称呼弄得皇帝大乐,众女也是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