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声先至,隔着老远,便能听到火德元帅的大嗓门在衍虚天宫里大喊大叫。
(还有谁!应渊小儿,昔日亲口承诺,只要是本帅打赢了,便将自著的兵书双手奉上,上次平乱,本帅发挥失常,略输一筹,大丈夫言而有信,谁要是躲到屋子里装聋作哑,谁就是胆小怕事的懦夫!)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火德元帅的大嗓门。
小亭中,应渊虽然有些慌,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看向常曦(帮我。)
(凭什么?)常曦挑了挑眉,戏谑的看向应渊,能看到这种好戏,常曦巴不得火德元帅打不过应渊然后再次把他的院子砸烂呢,又怎么会阻止?
(开个价吧。)应渊认命的叹了口气,常曦一看有钱拿,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终于在火德元帅把衍虚天宫中所有阻拦他的仙侍全部撂倒之前,把他送回了他的寝宫,又动作迅速的扒了他的衣服,只漏出了里衣,看到应渊脸上丝毫不见虚弱病态,立刻向他一挥手,应渊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丝苍白,甚至还冒出了些许细汗。
这只是个小法术,很容易就能做到,看到常曦率先反应过来要让他有一丝病容,便乐的看戏,毕竟付了钱,接下来就看常曦怎么表演了。
与此同时,火德元帅此时已经到了应渊寝宫门口,口中大喊应渊君,便直直的闯了进去,入眼便看到一身着墨绿色罗裙的仙侍正一脸担忧的拿着帕子为应渊擦他额头上的汗珠,而应渊,则是一脸虚弱的看向自己。
(应渊君?你这是?)
听到火德元帅问话,常曦虽说还是那副一脸焦急的模样,却还是规矩的行了礼,这才说到(火德元帅,帝君这些时日,为了审那些奸细,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而如今,为了兵防之事,往返于天机阁和练兵场之间,还要没日没夜的处理天界的琐事,小仙让您好好休息,您偏不听,如今也好,您还能好好的休息休息,不用那么劳累。)满眼的心疼让应渊心中一滞,心中惊叹她好演技,本君差点以为自己真的病了。
火德元帅狐疑的看向常曦,又看向确实一副虚弱不堪的应渊,勉强信了几分。
应渊看火德元帅看向自己,为了能让可信度更高一些,也是握拳轻咳了两声,这才虚弱的说道(元帅,几日不见,风采依旧,只是本君,抱病在身,无法起身相迎。)
(应渊君向来仙体健壮,怎么那么巧,突然病了?)
(帝君为了天界劳心劳力,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般操劳,这不,帝君身体受不住,病倒了,说来也都怪小仙伺候不周,才害得帝君染病,天医说,帝君风邪入体,若不好好修养,恐怕要伤到元神了,小仙心中难安,便守在帝君身边日夜照顾。)
(哦~何时能好啊?)
(起码要半年,帝君从前仗着身体好,从不爱惜身体,这次染病,可算把他往日的暗伤都引了出来,必须好好调理调理才好。)
常曦说的这个数,应渊勉强接受了,同样不动声色的漏出了一抹无奈的神色。
(你这小仙侍性子倒是不错,是个看你染病,还一直细心的照顾你。)火德心中对应渊染病的事一直心存狐疑,自然不会放过他的任何表情,只不过看他这好像确实身染重病的模样,火德元帅也不好真的为难他(既然应渊君身体抱恙,看来比武之事,暂且只能放一放。)
(谢元帅,待本君好了之后,必定登门赴约。)应渊强行按压下心中的窃喜,目送火德元帅离开,在他转过头后,这才控制不住的松了口气。
常曦自然不会这么天真,认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便立刻使眼色让他注意表情管理。
应渊立刻反应过来,立刻又恢复到虚弱无力的模样。
火德元帅心中对应渊还是有所怀疑,一个转头,果然,看到了常曦和应渊的眉眼官司,火德元帅心中了然。
(帝君染病,本帅身为长辈怎么能安心离去呢?既然这个衍虚天宫的仙侍照顾不好你,那不如本帅留下来,好好照顾照顾你。)
(元帅,这等小事,怎么能让您照顾呢?您是仙界中,仙龄最长的上仙,不敢劳烦。)
(哈哈,应渊君,无需见外,自古以来,便有这忠仆剜肉救主,尝便辩疾的佳话,既然,小仙侍如此忠心,想必不会推辞吧?)
完蛋了,露馅了,常曦能怎么办?为了宝贝,只能漏出了一抹微笑,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翌日,常曦在衍虚天宫的花园里,吹奏翠玉笛,收集情报,知道了火德元帅要用特恶心的玩意准备投喂应渊,虽然心动于能整到应渊,但是想到宝贝,只能默默为应渊替换了那碗恶心玩意,换上了自己精心制作的米粥。
这粥看似同样寡淡无味,实则是用灵鸡汤熬煮的,不仅美味,还有营养,淡定的端着汤来到应渊寝宫,看着火德元帅面前满桌子的好酒好菜,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碗粥,心中不由想到,这应渊君真是遭老罪了。
将粥放到桌边,便来到应渊床前,轻轻的将他从床上扶起来,然后又给他变了个舒服的软垫,垫在他的身后,紧接着,便去拿桌上的碗。
两人离得很近,应渊不受控制的看向常曦,鼻尖充斥着她身上散发出的菡萏香气,让他有一瞬间的想要靠她近一点,却还是忍了下来。
常曦缓缓将粥送到应渊面前,应渊也自然的将碗结果,闻到碗中的香气,应渊正要下口,却立刻被火德元帅接下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险些将碗甩了出去。
(应渊君身体如此虚弱,饮食之事怎能自己劳神,你喂!)
看到火德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常曦默默指了指自己,得到确定的答案,只能认命的接过手中的碗,舀了一勺,送到应渊的面前。
应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火德的表情,心中怀疑这粥是不是有问题,刚想拒绝,便见常曦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便安心的享受着常曦的投喂。
入口的粥鲜香浓郁,每颗灵米仿佛都与鸡汤融合,美味十足,他不动声色的漏出了痛苦的表情,让一旁看戏的火德元帅以为自己真的整到了应渊(这是本帅的秘方,虽然苦了点,咸了点,臭了点,但专治风邪,额,应渊君如果不愿意喝,想必是这小仙侍伺候的不周,来人啊!!)
(……)常曦默默看了应渊一眼,应渊及时制止(不必了,元帅都这么为本君考虑,本君哪里有不喝的道理,本君喝就是了。)说罢,一边装作痛苦的喝下粥,一边心中毫无波澜的甚至还想再喝一碗。
(帝君吃饱了吗?没吃饱小仙再去……)
(啊对,这么一小碗,帝君这么个大小伙子怎么吃得饱,在给他盛一碗。)常曦刚给出这个提议,火德元帅便立刻替应渊做了决定。
有火德元帅在,应渊足足喝了五碗,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大笑出声,心中得意。
应渊吃饱喝足,又被常曦伺候着躺了回去,接着看火德元帅的表演,趁着火德元帅吃肉的空挡,常曦不动声色的将一个透着寒气的美玉塞到了应渊手中。
指间突如其来的触感只来得及让应渊惊诧一瞬,接着一股如坠冰窟的寒意让应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帝君可是冷了?小仙这就去为您拿个手炉。)应渊此时也反应了过来,风邪怎么可能不冷呢?便由着她去拿手炉。
(等会。)炫完了一桌子的菜,火德这才想到还有个折磨人的法子(风邪之人定是浑身发冷,怎可就拿个手炉就打发了,多拿些炭盆过来!)
行吧,有寒玉在,总不会热着他,乖巧的拿进一个又一个的炭盆,又将一个手炉递到应渊的身边,应渊淡定的将手炉接过,还真像是很冷的样子。
这让火德元帅有些疑惑,莫非这帝君真的是风邪入体了?
虽然疑惑,但是想到之前他们俩的眉眼官司,又觉得不像,只能心里合计着(我到要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把戏,别让本帅找着猫腻,不然本帅一定给你们好果子吃。)
一边想着,一边又火急火燎的去找轻钧让他再烧几个火盆进来,热死他。
直到看着火德老元帅远去,应渊这才放松下来,坐起身,将手中美玉拿了出来,这是一个浅蓝色的圆形玉牌,上面还雕刻着四叶菡萏的花纹,十分美观(这是……)
(我拿寒玉随便做的,想着你既然是拿风邪入体做幌子,必然是怕冷的,老元帅一定会拿这一点,给你把这寝宫变成火焰山,这不,以防万一,我们自己说出来,还能让您风邪入体的说辞可信些,还有,这玉用完还给我。)这寒玉虽说不值多少钱,但胜在是个宝贝,怎能便宜狗男人?
(既已送给本君,哪有轻易收回的道理,本君看这玉十分顺眼,拿去做个腰带,也算美观。)说着,便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将玉受尽识海。
看到应渊如此厚颜无耻的模样,默默翻了个白眼,暗自嘀咕(狗男人。)声音极小,但应渊还是听到了。
(我听到了,晓寒经抄五十遍。)
(……)心中又把狠狠应渊骂了一顿后,这才转移话题,试图把抄书的事糊弄过去(帝君,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啊,不然,把书借给他?)
(不可能。)看到应渊这么强硬,常曦笑的像个小狐狸般,给他出主意。
(别这么死脑筋嘛,嗯…火德元帅只是想证明他比你厉害,并不是真的想要这本兵书,不如,手抄一本,既打发了他,又不会让他发现以后怪罪于你,毕竟,兵书是真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应渊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接着,便伸出手,下一刻,一本银白色封面的兵书便出现在了常曦的面前,上书《青离决》三个字。
(先是用你自己做的粥,换掉了那碗难以下咽的臭粥,又不动声色的递给我一块寒玉,主动出击化解了老元帅的刁难,你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的不错啊,不过,你这个办法,也不失为一桩妙计,本君行动不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常曦不受控制的又翻了个白眼,便接过书,认真翻看起来,这应渊君不愧是天道之子,竟然能想到以棋为兵,方寸棋盘,便犹如千军万马厮杀对峙,奇妙无穷,让常曦看的精精有味,直到翻到最后一页(这最后一页有点意思啊,怎么,你还没解出来?)
(这是本君未完结的最后一章,无论何解都为和棋,乃四劫循环,若以兵法论是为拉锯战,这些年踏遍六界,寻访仙界凡间无数棋圣,终不得其解,你若了我遗憾,本君,圆你一个心愿。)
(真的假的,你会这么好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想到这狗男人抠抠搜搜,睚眦必报的性格,常曦有些狐疑。
(凡本君力所能及,不违天条,不伤他人,皆可,不过,你可别高兴的太早。)
(行吧,等老元帅的事结束了,小仙舍命陪君子,帮你一次。)
看到这小家伙如同一个小狐狸一般自信又狡黠的模样,应渊嘴角微微勾起,紧接着,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怎么不动声色的给老元帅挖坑。
回到房间,用差不多的材料誊抄了一份一模一样的《青离决》后,两人便开始准备计划,赶在老元帅来之前,光明正大的拿出一根灵鸡腿,送到应渊面前,应渊自然接过,大快朵颐,果然,下一秒便穿出火德元帅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倒真是个忠仆演技不错啊!)
面对暴跳如雷的火德元帅,常曦心中不显,面上却装作一副尴尬的表情,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般乖乖站好,弱小可怜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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