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基刚过完她的生日。
秋风飒爽,秋水澄清。
人浮水上,看一弯下弦月悬在半空。
月钩尖尖,扯着云纱缕缕。
一曲罗衣入梦来。
红泥香径,碧水幽栏;
轻歌漫舞,那年的火树银花。
埙声咽呜,琴音暗哑。
谁在那处轻声相和。
小黄基拉着购物车,
转入陈列牙膏的区域。
避过导购员无所事事的打量目光。
湖绿与白的条纹裤裙的确打眼;
用亚麻小背心压着,罩个宝蓝加大青的外套。
出挑又不出格。
长发在脑后用木簪子别着。
小黄基亲手雕的一朵玉兰木簪。
没用什么好木头,顾忌着要下水游。
溪水掺杂些许海水,有些咸。
银簪子易黑,牛角簪易断。
筷子不怕水不怕咸又不易折,
就顺手抽一支给雕了,一用经年。
小黄基仰着脸,
费力从繁多的牙膏中找那款惯用的。
这家超市,商品常常调整,便得寻寻觅觅。
一面找一面移着脚步。
就到架子尽头,那里站着一人。
小黄基转身,恰好那人也回身。
两两相对。
小黄基心如雷击,一时怔怔。
对方也似意外,神情莫测。
千丝万绪在一片挣扎犹豫过后,
化成嘴角的一枚浅笑。
T莫姐。
小黄基便呆呆点头,惯性勾起嘴角露出笑容。
拉着购物车稍稍后让。
那人并没有走开,声音迟疑着,有些耳熟。
T你还好吗?
小黄基啊?
这种问话?忙再点头。
小黄基当然,好。
心沉沉甸甸,不太对劲。
该认识的,谁呢?
那边无言。
小黄基尴尬的笑着,
转着购物车错身而过,猛然顿住回头。
小黄基小T?!
T嗯,是。
笑颜依稀如旧。
仿佛昨日种种未曾有过。
小黄基就皱起眉头,又笑了。
小黄基过得怎样?
T挺好的。
小黄基那就好。
十二年的光阴隧道,早把各自人生切割得大相径庭。
小黄基不是没想过再次遇见的场景。
会是怎样的一种光景。
如当下?
是见了也假装未见?
还是相见不相识。
T现在做些什么?
小黄基跟虎子合开了一家工作室。
T她啊,没想到你们现在还有联系,还跟以前一样话多吗?
小黄基哈哈哈,下巴都掉过好几回。
T不是说太多掉的吧?
小黄基真说太多掉的,还老在三更半夜掉。
T她这也算厉害了。
小黄基是啊。
笑声中,小黄基朦胧见到当年的工作室。
T型的办公长桌,被隔成一格一格。
横着摆在工作间中心位置,
小黄基坐在最里头靠窗的位置上,
面朝推拉门。
背后是连着天花板的资料架,
过去一排办公桌,尽头储物间。
另一面墙嵌着大大的玻璃,
能看到外面的客厅和看稿间。
推拉门外是茶水间、洗手间和摄影棚。
这是工作室搬第四次,大当家刚刚买下的地方。
一切都很新。
那是个夏天,
大当家带着人从外面进来,
在推拉门那处站定,扒拉那人的肩。
大当家来,跟大家介绍一下,咱们的新同事。
T嗨,大家好,我叫小T。
笑容爽朗,声音有点哑,很像男孩刚变声那会。
大当家小T是来学的,看坐哪儿好咧?
猪哥就举手了,他坐在T型短的那一横,
背后就是整排窗户。
当初为坐哪个位置好,小黄基可费一番考量。
猪哥的位置能透过大玻璃,一眼看到大门口。
大当家要一进门立刻心中有数。
缺点是背靠窗户,想看窗外费老劲了。
离推拉门又不算太远,
一个没注意,等大当家那双大长腿迈进来才知道,
就容易手忙脚乱。
小黄基最后挑的位置可够好的,
空旷,玩小游戏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就是打瞌睡差点,
老睡得一塌糊涂,挨大当家的爆栗。
新人很快就跟猪哥打成一片。
小黄基、胖虎、坑货三人连着坐成一排。
坑货就悄悄支个脑袋问胖虎。
坑货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