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喉咙发炎，话就少了。
憋着劲啃梨。
胖虎在前厅倒头呼呼大睡。
那是下午三时，客户推门而入。
越过前厅，径往小黄基工作间来。
又是一个不速之客。
小黄基等等，站住别动，我换套衣服。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才起床啊？
小黄基有意见啊？
客户被堵在中厅进退不能。
这地进门右转直纵到底，
中区部分，按功能分割成前中后三个厅。
前厅会客，中厅切割盒子料理产品等杂事。
后厅又分割出跑腿工作区和样品打板区。
两翼，一翼是洗手间和小黄基工作间。
另一翼是胖虎工作间和猫生活区。
还带个简易小厨房，天热就给抛弃了。
早年，后厅种了些花花草草，养了鱼。
地上铺几块大垫子，可卧可坐。
中间一石磨，摆功夫茶。
旁边一小红泥炉子，加一小箱子碳。
专门给朋友备的。
天冷了，还能烤个地瓜。
大家围炉而坐。
顶上藤灯随风徐徐而转。
暖色碎光在墙上芦苇帘上映出各色影子。
本来该是很文艺的场景。
奈何这俩货都是俗物。
自然偶尔有追求浪漫的小情人趁节日过来。
但更多倒霉的、吵嘴的、失恋的、被逼亲的。
哦，还有离家出走的。
住上些时日，闹够脾气。
再傲娇的，装腔作势的，扭扭捏捏的，让家里人接走。
哼，养这么些时日，胖都胖好几斤，连封谢礼都不包。
说煮一桌海鲜请过去吃。
麻蛋，谁不晓得这俩货不吃腥，存心不给吃。
男女朋友吵嘴，负气而来。
胖虎负责搞定女方。
小黄基负责陪喝酒。
吵得多来得繁，最后都手拉手回去。
直到生了小孩。
男方批这俩货三观太不正常。
为免带坏他老婆孩子，就此红尘滚滚而去。
麻蛋！
失恋的，腾出块地方给她哭哭啼啼去。
哭啼半个多月，想把小黄基的客户给端跑。
看她还能蹦跶，胖虎就把人赶跑。
小黄基还挺舍不得。
麻蛋！
胖虎你想留这货干嘛？
小黄基长得好看，反正也不怎么浪费粮食，养着呗。
胖虎那是个人。
小黄基也养这么久了。
胖虎你客户咋说？
小黄基天下银子赚不尽，争这干嘛，要就给她。
胖虎好，你慷慨，但我不喜欢这地人太多，养这么久是极限。
小黄基那你好生说话些。
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这失恋的前情人欠小黄基好大一窟窿不填。
失恋后来给填上。
小黄基虽说这银子是他们共同经营时欠下的。
小黄基到底分手了，这不好拿吧？
胖虎给就拿着，哪来这么多废话。
小黄基人财两失，我怕她想不开。
胖虎有心思想别人，不如想你家里饿肚子的老父老母。
小黄基我娘挣钱可比我厉害，她也不会让我爹饿肚子。
胖虎这还的可不是全款，还差一半呢，你就觉得已经很好了？
胖虎你有没想过，你忙活一整年，这钱是你该得的。
胖虎谁没失个恋？你失恋就不还债？
小黄基我从不欠债。也。。。没咋失恋。。。啊，没怎么恋。
胖虎那不得了，收都收了，你敢还回去，你娘肯定敢抽你。
另一半的数，失恋前情人的爹亲自给送到家里。
因交的是小黄基的娘，银子就不算小黄基的。
胖虎某种程度上挺像小黄基的娘。
都奉行我的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
只是胖虎傻乎乎好骗。
吃亏多了，坑她几次也能平衡回来。
坑胖虎行，坑自己的娘，不厚道。
小黄基也就只能摸摸鼻子算了。
在家里被老婆管得紧，来喘口气的前同事。
慢慢的，有一天。
摸出个手机，跟里面的妹纸调情。
小黄基这货不好留。
胖虎下次想来就说没空，唉，这岁数的男人。
有这样的老公，也有差不多因这样而伤心的老婆。
倒一堆苦水，再回去料理孩子。
没了孩子活得小心翼翼的，来喘口气，打听点偏方。
诉苦的多。带孩子一家子幸幸福福的来也不少。
每到这时气氛决然不同。
慢慢的，工作室的花盆花瓶，茶壶盘子，也就碎干净了。
换得烦了，就补一补。
玄关红桌上原本摆着一对一胖一瘦的青花瓷。
很像这俩货。
有次吵得很凶，瘦瓶子好端端就摔碎了。
胖虎蹲地上粘了整夜。
等到小黄基回来。
胖虎这瓶子摔得不巧，我还以为你就不回来了，得拆伙了。
小黄基这不补好了，不细看还真没看出来。
小黄基拆就拆吧，反正我们都独立，工作室照常经营，工作各管各的不也跟平常一样。
胖虎有大单子我们就一块合作。
小黄基哈哈大笑。
小黄基是你打下手啊还是我打下手？我们都算主创，性格是互补，但工作领域上太强势。
小黄基你我都能独当一面，能做到的，就是这单你做，下单我做这种合作。
瘦瓶子第二次摔，又是一场大吵。
人不可能站玄关吵架摔东西，也不知它咋摔的。
胖虎又一次修补。
胖虎要不这银子我不赚了。
小黄基架都吵了，不赚多吃亏。我可以容忍别人动我一次客户，能撬得动走了不可惜，算我才疏学浅。
小黄基我画的这些稿，花的心思，建立起来的客户，有多艰难，这些年你都看到了。
小黄基你不能为点小利益，起小心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什么好暧昧模棱两可。
小黄基这里面有些新产品忌讳给人看到，你想过没有？
小黄基我做不了你的，你做不了我的，把我的说成你的除了面子还有啥？
小黄基不要再拿我的东西出来炫耀，拉拢客户。
小黄基明明有天分的人是你，能走得比我更远更好。
瘦瓶子第三次摔，猫摔的，全身粉碎，再不能补，就退场了。
剩下胖瓶子孤零零站红桌上。
好在后来小黑小儿子菜狗出世了，长大后天天睡那，也不寂寞。
换过衣服，在前厅坐下，
地上的胖虎早不见踪影。
也真了得，要是小黄基怕是雷打不醒。
得由着谁拖走料理掉。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我看你发来的草稿，构思很符合咱们要求。
一时间，一连串的肯定语绵绵不绝。
一时间，小黄基不太明白这货是赞是贬。
毕竟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我们走的是大众市场，不能太跟别人不一样。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你东西是漂亮，但太别致。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太超前的话，没人敢找你我跟你说！
砒霜里夹杂着冰雹。
小黄基那你是来干嘛的？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当初让你设计，你说时间排满了，不接。
小黄基那叫接不了。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我只能找别人做，就做成这熊样，怎么都改不好。
小黄基很大众啊。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要你你会这么做？
小黄基可以啊，为什么不？我说你也太不仗义，容易的别人做，难的找我。
小黄基还总想先削我一顿，再诸多要求，我告诉你，我还不做了。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去年我可是老早来预约的，临了你跟我说没空！
小黄基大哥，过期不候。
小黄基就打个招呼，三个月后突然说要三天内给你，连什么产品都还不知道。
小黄基这算哪门子预约？
到底把单子接下了。
才有今天这一幕。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都OK，就是旁边那个看着不行，不太像一系列。
小黄基当然，那是话筒。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方形的话筒？不行不行，我没见过方的，大都圆的。
小黄基会有的，你做了就有了。你不做，总有一天也会有人做。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跟产品搭配得来吗？
小黄基都几何体，也没超脱啊。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行，等你完稿再看。
说完喝茶拍大腿有闲心闲聊了。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现在画图喜欢靠拖，一个产品要个一年半载才出来。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就为到时能多收点银子。
小黄基别胡说，有钱谁不爱赚。
小黄基是你倒霉遇到个别坑爹的吧？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不止是我，周围大致都这样。
小黄基大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这么干。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真的，你催他，明明没做，跟你说快了快了。有做的，先藏一藏，放段时间再说。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做一个东西才需要多少时间？他们，交代个活都要先放个十天半个月。
小黄基工作室我呆过，工厂设计部我也呆过，合作的几家，接触过的，都没这回事。
小黄基假如有，那肯定是忙的，没我这么闲。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得了吧，找你得先排队。
小黄基你没完没了是吧？
喜欢嗷嗷叫的客户是这道理不是？
小黄基所以我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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