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个盛墨兰这些时日心心念念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竟让盛墨兰觉得有些不真实,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狄青看着那个背对着这几身着凤冠霞帔的小姑娘,目光不觉的有些痴了,就这么站在五步之遥的地方看着不敢上前去。
直到好一会儿,狄青才敢出生唤盛墨兰:“昭昭——”
小姑娘身子明显一顿,继而快速转身,面上是毫无保留的惊喜。
身上的鸳鸯祥云栩栩如生,在四周的烛光下若隐若现,美得虚幻。纤纤如羊脂白玉的素手交覆在小腹前,手上还握着一朵看得正艳丽风光的扶桑花,娇艳欲滴,红的逼人,一时之间竟不知是那身霞帔艳丽些,还是那朵扶桑花娇艳些。
今日的小姑娘美得好似瑶池仙子,乌发堆云如墨,青丝散漫如墨瀑,一双眼销魂勾人,含着绵绵情意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下朦胧魅惑,似晨间小鹿般清澈懵懂的双眸此刻满是狄青一个人的身影。高挺鼻梁下的唇瓣此刻早已被口脂染的绯红娇润,仿佛含苞待放后初绽的玫瑰红艳,一口咬下去便会汁水横流,香甜可口。
晚风来袭,吹动的是披落在身后的发丝,撩动的却是狄青日夜思念难耐的心弦。
红唇轻启,佳人娇羞似天际掩下的弯月,双颊绯红如盛开的海棠,眼睫如乌密的羽扇轻垂:“汉臣,你来啦。”
狄青呢喃轻语:“昭昭,我来了。”
对上狄青痴愣的眼神,盛墨兰满腔的问题都烟消云散,她问:“汉臣,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其实盛墨兰想问的是“你是来娶我的吗”,或许是因为心上人的痴迷般的眼神就如滚烫炙热的岩浆,落在盛墨兰身上,也叫这个一向镇定如无物的姑娘学会了矜持委婉。
盛墨兰的话将狄青从一切的美好画卷里苏醒,小姑娘如繁星耀眼清辉的眼瞳闪着期盼憧憬的光芒,叫狄青失了神乱了心,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胆怯。
便是从前差之毫厘死在战场,狄青都未曾害怕,却在自己付之全部身心的小姑娘目光下感到了惧意。
不,不能退,只有不回头的往前走才能博得一丝生机和新的天地。
狄青在脑海里一次次警告自己,想起韩琦和晏夫人的话,想起那个如今不再掩饰他霸道强势的君王,狄青狠狠一咬牙:“昭昭,今日你穿嫁衣的样子真好看。”
盛墨兰还没来得及害羞,又听狄青说:“今日能再与你一见,此生已经无憾。你是官家亲封宸妃,我不过是个未有功名的武将,你我之间不该再有牵连。就像这件嫁衣,即使它再美,也不能属于我和你。就这样到此为止吧,昭昭。”
狄青的话将盛墨兰的一腔温情娇羞打得灰飞烟灭,盛墨兰微笑着的唇角依旧不变:“汉臣,你说什么?”
狄青深深地看了盛墨兰一眼,似乎要将她的样子刻进骨子里,转身说道:“昭昭,能够相识一场已是最大的缘分,明日我就要走了,也许此生,我们再难有相见之日。你,多保重。”
狄青抬脚离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已不见了人影,只留下盛墨兰独自站在花海,形单影只,独留高挂上空的孤月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