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也不在意她是否真的讨厌，轻轻一笑，抿了口清茶。
“我有段时间也就像你一样，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真正可恶的，直到……”她望着那片不凋的樟树，突然毫无理由地转移了话题。
“你说这棵树落光了叶子，会是怎么一种样貌？”
小狸小凤都不懂的她到底什么意思，对视一眼斟酌着说道：“大概……也就和别的树一样？”
“应该是一样吧。”暮云嘴角挂着一缕奇异的微笑，轻轻吟诵，“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春天树……”
小狸小凤就算是再迟钝，也看出她的不正常来。
小凤跳到小狸肩膀上，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觉得她一定有很悲惨的过去。”
小狸撇撇嘴：“杀人犯都说自己有很悲惨的过去，那有什么用？”
小凤抿抿嘴，转头问暮云：“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要是想告诉我们，就直说嘛！每次都这么说一半藏一半的，我们哪里能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暮云含笑望着她纯净的眼眸，半晌又叹道：“果然是凤凰，心性高洁，真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被人世的丑恶所玷污。”
小凤挠挠头：“那看运气吧，高洁什么的，我也称不上啦。”
小狸把小凤往身后揽，冷着脸对暮云说道：“所以你到底怎么回事，干嘛绑架我们，都赶紧说清楚。我们可不像天天和你打哑谜！”
他的话很不客气，暮云却也没有生气，听到门外巷中隐隐传来卖花声，低低叹道：“苏州是我的故乡，可是我已经完全不会说苏白了。”
她望着自己小而鲜嫩的手掌，对小狸问道：“猜猜我今年多大了？”
小狸怀疑地打量着她，虽然知道她肯定不可能和表现出来的样貌一个年纪，但也不敢真往高了猜：“二、二十八？”
暮云轻笑一声：“倒过来还差不多！”
“什么鬼？”小狸惊叫一声，差点儿直接蹦起来，小凤也不可思议地眨眨眼。
“很奇怪吗？”暮云挑眉一笑，“我以为你们经历过那种事，对我这情况就见怪不怪了呢。”
小凤还是满头雾水：“经历了什么？”
小狸却若有所思：“你掉进了不老泉？”
暮云合上双目，默默点头。
“不对呀。”小狸还是觉得诧异，“掉进不老泉后，不是应该直接变成婴儿吗？你……”
暮云的确是异常地小，和侏儒完全不同，但是这和不老泉也不一样啊。
“因为，我被人救了啊。”暮云哀哀一笑，“他给我采到了一种果子，能够恢复些许年岁，起码是自由活动的年岁。可是……这个样子活到死，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真的死了。”
小凤见她神情迷离，有些担忧，说道：“那个人救你也是一番好意，你这么想不就辜负他了嘛。”
暮云淡淡地笑了笑：“是啊，我不想辜负他，所以才活到现在。”
否则她早就放弃这一切了。
春天树，日暮云，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他永远凝固在春天，而她却要行到日暮才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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