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敦说的没错,马上就是新年了。
虹猫望着天边的北斗星,心中不禁感慨。
从前固然有不少佳节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的,但是每到春节之前,那些纷扰的江湖事也就都结束了,他们或者各自归家,或者齐聚于玉蟾宫之内,总之都是在风雨不侵的屋宇之下度过。
如今想来,的确是太幸运了。
不知多少人,连这样的幸运也难以拥有。
那一抹弯眉似的月亮慢慢从西边淡化开来,蓝兔轻轻唱道:“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散在他州?”
这是一首南方小调,调子婉转忧伤,蓝兔唱得很轻,声音于篝火中飘散开来,在寒江雪野中回荡,无端端听得人心中悲凉。
“我听不懂。”阿克敦捧着脸说道,“但总觉得是首很悲伤的歌。”
“是啊。”虹猫叹了口气,对蓝兔笑笑,知道她和自己又想到一处去了,“这首歌是讲大家……”
他想说“命运不同”,但又难以向阿克敦解释“命运”这个词的意思。
想了想,他换了种说法:“是讲有的人能够安定富贵,有些人却只能一辈子辛苦奔劳,想想人生下来就要不一样的路,其中的差别,有时真的叫人心惊。”
阿克敦点点头:“我明白了。可是你们的歌真是悲伤,唱得人伤心。”
“看到伤心的事情,便唱伤心的歌,这也很正常。”蓝兔好奇地问道:“你们没有悲伤的歌吗?”
“没有。”阿克敦摇摇头,“我没有听到过,我很早就和叔叔们一起出来打猎了,他们打猎的时候会唱歌,但是那些歌都很响亮,没有你这样……这样轻的歌。”
蓝兔微微点头,心中默默为他叹了口气。
为了父亲的病情,阿克敦怕是从来没有停止过忙碌,多年下来,都孤身一人在白山黑水间奔走。
虹猫也觉得阿克敦如此这般,着实劳苦。当转念一想,阿克敦是天生的猎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奔走地日子。也许他并不觉得自己生活多么艰苦,反倒会觉得两人的怜悯莫名其妙。
这也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我还是第一次在荒郊野外过新年呢!要不要下水洗个澡,驱除一下旧岁晦气?”逗逗第二天醒来,也是兴奋不已,“这应该记下来以后讲给自己的徒子徒孙啊!”
“不久过个年嘛,有什么好声张的。”大奔对逗逗的激动十分嫌弃,“说不定哪天咱们还能到火山口去过年呢,到时候你是不是也得下去洗个澡啊?”
“咒谁呢?”逗逗转身踹了他一脚。
虹猫把两人拉开,转身对阿克敦问道:“你今天要回去吗?”
“是。”阿克敦点点头,“我想早点回去救父亲。”
“春节远行可不太吉利。”逗逗探头说道,想挽留他一下。
虹猫连忙将他按回去,对面露疑惑的阿克敦笑道:“他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阿克敦其实不太懂“吉利”的意思,听虹猫这样说也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的东西很简单,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上路,但是他吹哨唤回自己的海东青时,那只小鹰却怎么也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