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以安,你乖一点!”
林云景靠在山洞的墙壁上,她身上的盔甲已经脱掉了,只穿着简单的白色锦袍,但是细看就能发现,这衣服大了些,更像是男子的。
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是依稀看到那个男子的身影,单薄瘦弱的像风一吹就能被吹跑一样,她真是想不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冲过来的,又是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的,而她本来是应该直接死在战场的,结果……
苦笑,这算是诈尸吗?
薛以安,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知不知道入土为安啊!
薛以安双手捧着水,放到林云景嘴边,离得近了,她这才发现他嘴上都干裂起皮了,本来就瘦,现在更是脱像了一样。
她没喝。
水慢慢的漏掉了,薛以安又踉跄着去湖边捧了回来。
拿他没辙。
“他们没来接你?”
她想不出他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除非宣奕承根本没有派人接他。
“我跑了。”
男子垂下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抿着唇,乖顺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男子的发,自她见他,甚少见他用发冠束发,第一次见是在宫宴,第二次便是出征之前,还有便是现在。
不一样的美。
“薛以安,乖一点,好不好?”
她耐了性子哄。
“你活下去好不好?”
男子忽然抬起脸,眸中盈满了晶莹的泪水,却倔强着没有落下。
他当时那样只是他生气、吃醋,他看到她站在那个人身边,两个人般配的不得了,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对一样,而他……
他来这里,是抱了必死的心思,根本没打算回去,所以见到那些人他就跑了,跑了没过多久,战事打响,几乎是从白天都晚上一刻都不得消停,而他根本无法得知前方战事如何,他每天都窝在一个破败不堪的屋子里,睁着眼睛,刀剑声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心中那些怨气好像都没有了,只剩下担心。
他身上洁白的狐裘脏了,这还是她的呢!
她一向都喜欢干净。
他记得。
那次只是衣角被人拽了一下,她到了宅子便直接将那外袍脱了。
还有之前冬青抓过她的手,她也是转身以后立刻擦洗一遍。
即便是在路上动了恻隐之心,施舍什么的,她也从来都借旁人之手。
但是她握过他的手,抱过他,甚至照顾过他,他想了很久很久,最后他想、他爱她就够了,至于她,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活下去,他想要的很少很少的,只要能看看她,看看她就好。
“薛以安,我会死。”
她偏过头,没有看他,平静的说,仿佛在说一个毫无相干的事。
他的手无力的垂下,水在林云景衣袍上晕染出一小圈痕迹。
“你乖一点,回到京城去。”
他垂着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又站起身,到河边捧了水,这次他没有捧回来,而是自己喝了,慢慢走到林云景面前,蹲下,在她讶异的目光中贴到她唇上,一点点将水渡了进去。
而后他起身,又去。
反复几次,林云景拉住他“薛以安,你在做什么?”
“喂你喝水。”
他说的一本正经,如果不是耳尖的红,她真的快被骗过去了。
怎么、那么倔呢!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