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又一步阮静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自己迈了多少次腿,前半段她还有心思跟第五符安吹牛打屁,到后面连话都不想说了,感觉每一次的呼吸都在挑战她作为一个人的肺功能。
整个俪灵山山坡高低得有75°,一路走上来不知道多费力气,一万多步的阶梯啊,阮静娴严重低估了这中间需要付出的力气与精力。
更何况脚下还有十厘米高的木质鞋底,虽说不是高跟鞋,但驾驭起来也颇费心神。
“娘子,你若是累了,我们便走慢点吧,钦天监那边我让人去说一下。”
“不必,还有不到一千步了,坚持一下,阿和,我知道你心疼我,但今天这么重大的日子,我不希望有任何的闪失,只是要麻烦你往后几天安排人照顾我了。”
阮静娴说着机械性的往上抬脚,配合着第五符安的步伐,走到后面,两人之间的红绸子几乎绷紧了,说不清楚谁拽着谁在往前走。
烈日当空,凉风袭来也驱赶不走那仿佛钻进骨子里的热气,阮静娴除了觉得头昏脑涨之外,还觉得身上都被汗湿透了。
整个人像是大夏天里捂进蒸笼似的,又热又闷。
“娘子说的哪里话,照顾你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第五符安不止一次在心里庆幸,在郎府那段时间不仅治病还锻炼了,不然这种程度的高强度运动只怕会要了他的命。
日复一日的锻炼不仅淬炼了他的身体,也加强了他的心理素质。
“这一路上来,我比任何时刻都清晰的意识到,只要你我夫妻相互扶持相互鼓励,面前就算是千难万险,我也不会惧怕退缩。”
他捏紧了手中的绸布,仿佛紧紧握住身边人的手。
“这天下有千千万万的人,谁都有亲朋好友,但帝王没有,父皇不止一次的说过帝王才是天下最孤独的人,我不曾理解过哪怕分毫,可前两个月我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那样的孤独。”
阮静娴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而山顶的建筑已经初露头角。
“阿和,执掌天下,如何能顾及儿女情长呢?”
她知道,她想要一个答案。
这两个月以来,是她最煎熬的日子,第五符安会成为九五之尊,成为天下之主,曾经的惶恐如同附骨之疽卷土重来,无数个装睡的夜里将她的心腐蚀得千疮百孔。
私心里,理智上,她都清楚一个掌权人的时间不会留给她太多,但她又在阴暗的角落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第五符安的行踪。
他在见谁?是哪位佳丽?
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她甚至开始产生自我厌弃的情绪。
尽管她是那样的擅长自我剖析,却也很难将自己从那有问题的情绪中拔出。
所以,在这个人都不太清醒的状态下,她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她自己彻彻底底选择相信第五符安的答案。
这是试探。
她听见第五符安的轻轻的笑声,听起来像是心情突然变好的样子。
然后她又听见他笃定地说:“娘子,或许你会觉得我贪心,但天下和你,我都要!”
阮静娴忍不住笑:“那你确实贪心,不过我决定满足你这个愿望”
这一次,两人终一起踏上了山顶,等待在这里的宫女太监礼部众位大臣在两人踏上最后一个阶梯的瞬间围拢上来。
阮静娴头晕脑胀,却还是在众人的包围中坚持着最后的尊严走到祭台前面,一国君后,这种场合中不能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