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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这个太阳骑士居然真的被俘了……”
“轻点，指挥使大人在呢。”
藤丸立香坐在高台上看着底下运送战败囚犯的队列——那是这次他们的敌人，现在已经算不上对手了，毕竟迦勒底有她这位无往而不利的指挥使。她扶着栏杆，垂眸看着正午的阳光落在那个一身血污的骑士身上，他那身受到太阳祝福的盔甲一如既往地折射出神圣的辉光，却对迦勒底的士兵再也没了威慑。他仿佛感应到了高台上的目光，那双蓝绿色的眸子逆着光看向了那个人影，眼中无怒、也没有恨意，只是长久地不带着任何波动地盯着她，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站在他身后的士兵以为他想挑事，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位有着太阳神祝福的纯白骑士可是在战场上给迦勒底的军队造成过数以万计的伤亡人数的杀神，见过他圣剑光辉的人都对那灼热的日光产生了不小的阴影。那士兵在长官的催促中小心翼翼地推了下那位依旧散发着让人敬畏的气场的阶下囚大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就在他以为自己是免不了一顿斥责的时候，那位太阳骑士平静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只余下镣铐拖在地上的声音。
高台上，橘发少女依旧面无表情，坦然地与自己的囚犯对视，待他转过头后，她才抬起了刚刚抓着栏杆爆出青筋的手，捂住自己胸口的位置，手指深深地陷进了肉里，那道堪堪要杀死她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连带着明明没有受伤的心脏一起抽痛。
不该是这样的。
我与你之间，可以有硝烟与玫瑰，可以有鲜血和刀戟，可以有入骨的恨和焚尽城池的怒，唯独不可能有陌路的平静。
1
“悉悉索索”黑暗的房间里，藤丸立香一边感慨着流年不利，一边用鞋尖上藏好的刀片割着手腕上的绳子。
运气不好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谁知道她半夜从迦勒底军营溜出来勘察个地形都能遇到山匪。
作为指挥使，立香有着和这个职位相符的智商以及战五渣属性，于是没什么悬念地被这群半夜出没的土匪绑回了大营。
现在外面闹闹哄哄的不知在做什么，她只能先给自己松个绑然后再思考怎样从这个离圣城不远的土匪窝跑回迦勒底的营地。
手上的绳索松了松，立香一喜，就在这时，大门被踹开，一个土匪头头模样的大汉走进了房间，她手腕一转将刀片收进了袖口，装作一副害怕瑟缩的模样。
“哈哈哈这就是你们给我的宵夜？”大汉蹲下身捏住了她的下巴，嘴中吐出一口浊气，熏得立香一阵咳嗽，“不错啊。”
接着立香被用拎小鸡的姿势提了起来，扔在了那堆稻草堆上。
看着就开始脱裤子的土匪头头，藤丸立香嘴角抽搐：不是吧？好歹是个头头，真的不讲究一下地点吗？
一边吐槽，一边将刀片转了出来，受到过那位南丁格尔小姐的教导之后，她对人体结构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其中一个好处便是她现在完全有在十秒内杀死这人的把握。
“嘿嘿嘿……”看着那人越来越近，她手中的刀片蓄势待发之际，耳尖的立香听到了什么动静，似乎是人的惨叫，她疑惑了两秒之后，门口传来了切实的叫喊，随后这可怜的门被第二次踢开，那个高大的身影就这么逆着火光出现在了立香眼前。
不动声色收起刀片的藤丸立香内心发出了今天的第二次哀嚎。
为什么是他啊？！最近迦勒底没攻城他很闲吗？！
那在黑夜里依旧灼人眼球的雪亮圣剑，以及那张战场上被誉为噩梦的冷面俊脸，不是圣城正门守卫高文又是谁。
立香第一次由衷庆幸自己从来不听卫宫那位老母亲的劝告，每次半夜出来遛弯都只穿着自己的睡衣不披迦勒底的外套。
并且从来只待在后方阵营指挥。
不然这场仗真没法打了。
2
在高文出现的第一秒就伪装成弱质少女的立香做出了非常符合自己被劫持身份的事情。
她泪眼汪汪地看向了正义的剿匪骑士，发出了少女柔弱的呼救：“救命！”连她哥看到都会夸赞她的演技。
随着立香话音落下，那个刚刚还兴致盎然的土匪被割了脑袋，血飚了她一脸。
“……”这个时候正常的少女是不是应该发出尖叫声？立香犹豫两秒，正准备一展歌喉，就被一张放大的俊脸噎住了。
“失礼了，女士。”在战场上那张要冻死人带着杀意的脸此时绽放了个温柔的笑，高大的骑士蹲下身给一脸懵的少女披上了自己的披风，然后将她打横一抱，离开了这间充斥着血腥味的屋子。
而迦勒底的指挥使大人将头蒙在那件披风里，感觉自己脸上烧起了一团火：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敌方的骑士会魅惑技能啊啊啊啊啊！
3
于是，藤丸立香就作为“从匪窟里拯救出来的少女”被高文带入了圣城——是不可能的。
迦勒底一直没能攻破圣城的原因就在于圣城那层巨大的防护阵，让所有对于圣城有恶意的人都不得入内，是一片不可侵犯的神圣领域。而唯一能够进出的正门又有太阳骑士高文的守护，别说攻破，连探子都没能进去过。
高文带着看似吓傻了的立香一路回到圣城门口的时候，下属中有人反对将她带进去，毕竟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很有可能是迦勒底的探子。
而立香则感谢了一下那个被削头的土匪，介于这等“刺激”和之前被掠夺的事实，柔弱的她理所当然地失忆了：“迦勒底……是哪儿？”
看着下属们不信任的目光，金发骑士沉吟片刻，柔声道：“可以站起来吗，女士？”
立香点了点头，随后被骑士小心地放在地上：“请你说出对圣城以及其内的人，没有丝毫的敌意，如果说谎，圣城的防护阵会瞬间将你化为灰烬。”
橘发少女眨了眨眼，看起来有些迷茫，但她没有犹豫，顺从地开了口：“我，对圣城以及其内的人没有丝毫敌意。”
天地可鉴。
藤丸立香作为攻打圣城的指挥使，对圣城这个存在，毫无敌意。
4
誓言毕了，无事发生，这个事实让高文的属下们闭了嘴，而立香这位美少女级别的存在自然受到了年轻士兵们的欢迎。
但是在立香和高文以及所有人的默认下，失忆到只记得自己名字咕哒的立香住进了高文的府邸。于是，在立香成功进入圣城的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太阳骑士高文拐了个失忆少女。
“唉——”立香躲在树荫底下，看着太阳骑士指导新兵训练，冲特地替自己拿了杯水的士兵道了声谢，感觉自己很像农夫与蛇里的蛇。
来到圣城里已经快半个月，不知道高文知道自己救的是对面的头头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幸好她平常也会时不时玩个失踪，这次被“请”进了圣城时间还不算长，汪酱和老师他们大概已经习惯了吧？
她一边不着边际地想着，手底下在松软的地上用树枝画出了圣城大概的分布，随后又在边上涂了个人脸，头发微卷，眼睛是俩圆圈，嘴是个半圆。立香一低头，这蠢兮兮的脸就冲她直笑，指挥使小姐抿了抿唇，居然觉得自己还有些艺术天赋，完美抓住了这人的特点。
这时，兵营边上来了几个慰问高文等骑士的少女，看着高文温柔地与她们说笑的样子，立香小姐面无表情地在她的艺术作品上戳了几个窟窿：果然敌人长得再好看也很碍眼。
仿佛感觉到了立香的视线，金发骑士转过头来，笑得更欢，还冲她挥了挥手，随后就告别那几位夫人小姐跑了过来。
“咕哒累了么？我先送你回去？”高文依旧是温柔体贴的。
“你不是在忙训练的事？”立香的语气并不好，不过高文没有在意，他在立香的惊呼声中将少女抱了起来，并且坏心眼地将她抛了抛：“吃醋了？”
立香慌慌张张间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脖子，嘴上依然没有示弱：“没有——把我放下！”
“真的吗？”丝毫没有放人意思的太阳骑士眼睛笑成了月牙，声音带着那么点揶揄的意思，惹恼了心虚的指挥使，她伸出手想拍这人的金发，而高文爵士手上用力，又将她抛了起来。
“喂——你！”被吓到的少女不得不再次搂紧了骑士，而他爽朗的笑声和少女清脆的怒斥声传了很远。
远处休息的士兵往树下看了眼，面面相觑，深觉他们神似犬类。
更远的地方，迦勒底的大本营里，黑发蓝眼的青年抬起眼，漠然地看向了圣城的方向。
“立香，快回来吧。”
5
立香觉得高文是个蠢骑士。
虽然他长了一副白马王子的模样，但是这脑子着实不大行。
不然怎么会在她每天晚上都跑出去四处探查的情况下还对她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
立香都为自己那些蹩脚的谎言感到尴尬，而这人居然相信了她说自己是想看星星所以才跑出去的说辞，还带着她绕着城池走了一遍——当然没带她去那些机要的地方，但是也足以让立香摸到不少东西。
比如哪里的巡视比较薄弱，哪里的岗哨距离差的多，哪里的面包比较好吃，哪边的夜景最好看……云云。
约会、逛街、拥抱……而这大金毛一样的犬系骑士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一样，她自己时常会盯着他的侧脸发呆。
迦勒底的指挥使大人藤丸立香发觉，自己好像真的在和敌方的将领谈恋爱。
这可咋办呢？
愁得有些秃头的立香蹭了蹭边上的人，褪去甲胄的骑士替她将被子掖了掖，拿走了她手里解闷的书，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晚安吻：“我爱你，咕哒。”
她看着敌人的脸，想了片刻，在骑士的面颊上亲了一口：“我也是。”
那就再等等吧，反正她还没搞清楚圣城主人的身份，反正还有点时间，反正她玩得也挺开心。
6
如果说不知道藤丸立香真实身份爱上她的高文是蠢的，那么明明清楚一切却仍然喜欢上高文的立香觉得，她是个十足的傻缺。
这算什么？潜入敌营在敌方大将眼皮子底下的吊桥效应？还是被美色所迷惑？
是被这人天使一样的笑容所俘获吧？
想起了当时在阅男无数的梅芙说起高文绝对是个吸引异性的大杀器的时候，她不屑一顾并且打赌说自己要是因为那张脸就喜欢上高文，她就绕着迦勒底的训练场蛙跳十圈。
藤丸立香认真地思考起了炸掉训练场的可能性。
7
“……先皇将小陛下托付给了我，虽然这么说有些大不敬，但是我私底下是将他当作弟弟的。”
托着下巴，藤丸立香有些无趣地听着高文对于前任王和如今王的事情喋喋不休，觉得自己这份小小的喜欢，大概是要无疾而终了。
——就算她再怎么愚蠢，也不会去动将以忠诚出名的高文拐来迦勒底的念头——虽然的确让她很心动。
她有些焦躁，前几天她看到了城外燃放的烟花——那是迦勒底的联络，看来哥哥已经知道她的位置了——这也意味着这场始于意外的荒谬情事就要终结。
并且她会用圣城正门守卫高文的死亡，为迦勒底的军队开出一条通道。
于是，她某天晚上在圣城某处经常有人巡视的地方刻了个迦勒底的联络标识，引发了一场混乱。就在一向祥和的圣城陷入人人自危相互怀疑的境地的时候，终于有人将矛头指向了立香这个外来人——毕竟现在不是内乱的时候。
端出自己多年的演技，立香装作慌乱无措的模样，这时候她越是柔弱，就越容易翻转局面，正当她打算说出那句经典的绿茶台词的时候，金发的骑士黑沉着脸，将一众人拦开，然后表示他相信自己的时候，立香心里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种嘲笑着被爱情遮蔽了眼睛，盲目相信毒蛇的愚蠢骑士，觉得这人果然是个傻子。
另一种有一点点高兴，会出现全然无理由地信任自己的人，仅仅因为她是她而已。
理性告诉她，高文这样的行为愚蠢至极，死不足惜，很好利用。
但是心里要溢出来的喜悦却说，被信任的感觉真是美好。
“我相信她，如果她真的是迦勒底的间谍，那么我会亲手杀死她。”
被护在骑士身后的立香露出那么个病态的笑容，她突然不想杀高文了。
她有些嫉妒那个高文献出忠诚的小皇帝，如果杀死了他的主人，她是不是可以取而代之？
藤丸立香的愿望是高文眼中只有她一人，哪怕那是一双被仇恨和杀意染红的眸子。
8
圣城的小皇帝要求要见一见这位高文卿带回来的少女。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香还有些不敢置信——难道就因为圣城这地方太小了，领导还这么关心下属的感情生活的吗？
高文发觉立香有些纠结的表情的时候，他还道是她紧张，笑着安慰她。
“不用怕，小陛下是很和蔼的人。”
是啊，不和蔼的是她啊。
“只要咕哒没有做坏事，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可惜，她就是想在圣城里搞事情。
“这次正好可以请陛下给我们赐婚。”
还有下次？你的小皇帝……等等？赐婚？
立香呆呆地看着笑容爽朗的骑士，耳尖上的火烧红了整张脸。
“咕哒愿意嫁给我吗？”
自顾不暇的指挥使此时也来不及观察骑士同样通红的耳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咒腕哈桑的妄想心音击中了一样，不过不同的是她的心脏在狂跳。
“你，我我还小，不是，我们就，才认识了一个多月，太快了，不合适，我们……”向来能言善辩的指挥使开始结结巴巴不知所云。
被她紧张的小模样给逗乐了，太阳骑士笑出了声，把她拥进怀里：“咕哒，你愿不愿意？”
“……”藤丸立香闭起眼睛就看到高文那张脸，她张了张口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一个鼻音，“嗯。”
去他妈的圣城，去他妈的迦勒底。
她只知道现在她想答应他。
9
小皇帝是个长相俊美的少年。
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与墙上挂着的列祖列宗如出一辙，戴着皇冠坐在御座上，看见高文领着橘发少女进来，他遣退了殿内的侍卫，待室内只剩下三人，才从御座上下来，走到了两人面前。
“高文卿，这就是你救回来的女士吗？”
“是的，陛下。”高文单膝触地，行了个礼，而立香也按照紧急的教学蹩脚地行礼。
“你叫什么？”小皇帝笑眯眯地看向立香，不知为何，在那双算得上是很亲民的绿色眼睛的注视下，她居然有些紧张，隐隐有些自己被看穿的错觉。
“我叫咕哒，陛下。”
……
“啊对了，侍卫长要和高文卿商量一下巡视的事情，咕哒就陪我在这里说说话吧。”
“是。”
高文顺从地离开了，临行前还给了立香一个安慰的眼神，她眨了眨眼，让他不要担心。
——有事的不会是她。
待高文离开了，小皇帝转向了橘发少女，开口就让她受到了惊吓。
“藤丸立香小姐，或者说，迦勒底的指挥使大人？”
“……？”被一语道破身份的立香呆滞了两秒就将脸上的情绪掩饰了过去，很是无辜，“您在说什么？藤丸立香是谁？”
小皇帝突然贴近了立香，盯着她快十秒，久到指挥使都快应激反应把刀片戳他脖子上的时候，他露出那么个无奈的微笑：“那么，咕哒小姐，你知道圣城是有个防护罩的吧？”
“我不知道。”虽然大概知道自己被看穿了，立香仍然敬职敬业地装傻。
“这个防护罩可以隔绝一切对于圣城的恶意，你能进入，说明你对圣城的人毫无恶意。”小皇帝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无视了立香惊疑不定的目光，“我就是这个防护阵的核心，只要有我在，这座圣城便是牢不可摧的。”
“您是在向我说明如何破坏圣城的防御么？”立香开了口，她有些看不透圣城这个小皇帝了。
当初开始进攻圣城时，这个阵营大小将士凡是有点官位的立香都做过调查，唯独圣城的主人，她没能挖到丝毫信息，现在这位神秘莫测的小皇帝居然在她面前自爆？
“看起来高文卿还要一点时间才会回来，那么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贵族，他阴差阳错间拯救了一个邪恶的女神，这个女神爱上了救她的恩人，但是这个贵族爱极了他的妻子，拒绝了女神的求爱。她心怀不满，在这个贵族身上留下了一个诅咒，让他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但是并不是以他所期望的方式。告别女神之后，这个贵族以为没有事情发生，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但是随即爆发的战乱使得他领地上的平民流离失所，原本富饶的地方变得一片荒芜，于是他绝望地许愿，希望自己的国度坚不可摧。
这个愿望实现了，以圣城的雏形，那一片不可侵犯的领域以他为中心张开，将领地上的人民和城镇保护了起来。贵族一开始很高兴，但是他发现从圣城这个领域诞生起，他的活动范围就被框定在了中心的殿堂，他再也无法走出圣殿。
不过让他付出一生的自由，来换取整个领地的安全，他觉得这个交易还算划算。在他临死前，女神却再次出现，并且告诉他，他的灵魂也不会逃出这个圣殿，而他的后代将作为延续者，重复他的命运。
“据说那些灵魂就附着在圣殿里的油画上呢。”小皇帝讲完这个鬼故事，立香生生打了个冷战——怪不得她刚刚总觉得那些画像的视线如有实质。
“现在我没有后代，也没有别的血脉关系者，解除这个诅咒的方法就是杀死我。”在说这些事的时候，这个看起来比立香都小了两岁的少年笑容里带着苦涩和平静，唯独没有恐慌，“当然，守护这座城市其实是我们家族的命运，也是诅咒，如果将圣城交给一个对它没有敌意的人，我的使命，大概就完成了吧？”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屠个城玩玩呢？”藤丸立香索性也不装了，而这个小皇帝露出了颇为神棍的笑容：“你不会的，在圣城里每个人的心思还有秉性，我只要想，我就能知道。”
“嘶……”少女恶寒，抱住双臂往边上蹦，“小皇帝你笑得好变态。”
“啊是吗？”少年惋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还以为这就是高深莫测的笑呢。”
“不不不，这是欠揍，真的。”立香真诚地眨了眨眼，“你就那么不想活？少年，你才十四岁吧？”
小皇帝的笑容依旧是温柔的，但此时带着几分绝望。
“你觉得，这算是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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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把少女带回去的时候，发现她心事重重，虽然平时也是个有许多心眼的人，但此时她都没有掩饰自己在想事情这个事实。
“陛下，说了什么吗？”高文的声音依旧是沉稳可靠的，然而指挥使此时却没有搭理他的心思。
她大概理解这位陛下借她的手自杀的缘由——自杀者不能上天堂，并且他作为圣城的精神领袖……他要是向高文他们表达了这种想法，恐怕会让这些骑士失去信念吧？
所以只有她来做这个恶人了呗。
聪慧的少女想明白了一切就轻松了起来，抱着骑士的手臂， 露出个甜美到像是郊外诱惑蜂蝶的毒花的微笑。
“陛下夸我聪明可爱又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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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咕哒，我去巡逻了。”
“明天见，去吧去吧。”少女乖巧地在骑士带着薄茧的掌心蹭了蹭，将手缩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待听不到骑士大人的动静了，藤丸立香轻巧地从床上翻下来，看向了窗外安静的街道。今天高文在城墙巡逻，不会来妨碍她的行动，同时去王城的路也是最适宜她这种战五渣的。
少女金色的眼睛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出无机质的漠然，她裹了裹自己的衣服，走入了街道的阴影里。
明天再见的时候，会是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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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文冲入圣殿的时候，立香手中的匕首正好戳进了小皇帝的心窝，听见动静转过头的凶手转过头，看见他的时候，她笑着打了个招呼：“高文，你今天怎么在王城呀？”
随后她一把拔出了那把匕首，小皇帝的身体就软软地倒在了少女的怀里，而伤口处喷薄而出的动脉血染红了她的面容，让原本甜美的笑容变得可怖，宛如厉鬼。
反应过来的高文发出了怒吼，圣剑直直指向了他的未婚妻，“你究竟是谁！”
“铿——”立香用巧劲格开了剑尖，但是带起的剑气还是在她脸上留了一道血痕，她放下匕首，感觉到小皇帝逐渐没了呼吸，而外面响起了嘈杂和惊慌的声音。她很好心地替这位最后的笼中之王理了理头发，将他的手放在小腹前后放在了地上。
随后指挥使大人抹去了脸上的血痕，站起身优雅地行了个屈膝礼：“高文爵士，我的确是咕哒，但这是我的小名，我的确不是迦勒底的间谍，我全名藤丸立香，是迦勒底的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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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藤丸立香咽下了涌到喉咙口的血，面上依旧带着笑容，高文这一剑来得毫无意外，她张口尝试着想说些什么，但是一张口便有咸腥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最后只能徒劳地后退两步，倒在了圣殿冰冷的地板上。
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高文僵硬地上前一步，然后又被控制了一般停滞在了原地。立香甚至可以听见血液汩汩流淌出她身体的声音，温度也随之而去，她似乎在坠入冰冷的深渊，意识也沉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有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
“让开！立香！你振作点！”这是汪酱吧？只有他跑得那么快了……“是你做的？！”这句话好像不是对着她说的，语气有点危险啊。
立香用尽了全身力气动了动手指，虚搭在了枪兵的手腕上，吐出点无力的气音：“别……”
理解了指挥使的意思，枪兵有些不甘愿地瞪了一眼沉默着的骑士，一把抱起了少女，飞快地离开了空旷的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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