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完
梦境短打3k+
九辫辫九无差
1.
张云雷看着ICU里的人心电图成了直线,看着那人被盖上白布单推出来,看着医生摇头说尽力了,又看着杨九郎守着“白布单”兀自落了眼泪。
那白布单下的人,是自己。
张云雷似乎成了魂质状态,有了上帝视角。他明明站在杨九郎身后,却能清晰的看见杨九郎眼睛,空洞而无神。
张云雷印象里没见杨九郎哭过几次,他张口想唤声翔子,可那人却听不见。他又尝试伸手去搭杨九郎的肩膀,手竟穿了过去。
分不清究竟张云雷是那个虚幻,还是杨九郎是虚幻。
医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尽头的窗户上挂着厚重的窗帘,冷风灌不进来,阳光也透不进来。暖气开得很足,张云雷却没来由得觉着冷。他其实并没有难过于自己的变化,只是在想,他走了,杨九郎怎么办呢?
虽然在一起四年,杨九郎一直都是两人之中更体贴更细致的那个。他会逗张云雷开心,会备好热茶热水,会记得每次行程,可看着刚刚差点儿撞上墙壁的人,张云雷皱起了眉。
杨九郎执意的带张云雷回了家。
家中一切的布置摆设还是老样子,看着井井有条。桌上还放着御子和快板,角落里的大鼓连灰尘也没落。
杨九郎拿起快板,打了一小段三节拜花巷。竹板清脆,张云雷教了他许久,可惜还没来得及表演。
“早就练好了。”杨九郎将板轻轻放下,垂眸笑道:“就想让你多教教我,才一直假装着不熟。”
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杨九郎坐在沙发上,张云雷就站在他身旁,阳光洒进来,地上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2.
杨九郎请了长假,停了演出。
今天,他去了大观园张云雷初次登台的地方。冷风刮得凛冽,杨九郎却只套了个薄褂子,短短几天,人已瘦的变了模样。
“辫儿,和你说好每年都来一次的,今年,就现在吧。”杨九郎开了口,和从前一样的称呼,一样的语调。
张云雷轻轻嗯了一声,手从杨九郎胳膊中穿过,假装挽起了身侧人,随着杨九郎上了台子。习惯性丁字步站好,他转头一瞥,杨九郎也别扭的站了个丁字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张云雷携搭档杨九郎,上台鞠躬。”
说着杨九郎弯下腰,把自己折了起来。
这句话以往每年都是张云雷来说的。
看着杨九郎深深的一躬,张云雷喊了声小眼巴叉的,声音却带了哭腔。
我们角儿泪窝浅啊。
以前他每次掉眼泪,杨九郎就这么在旁边哄他。
杨九郎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张云雷忙在后边跟上。之前,他总想着搭档一辈子也不分开,想着赖定杨九郎了,可是现在,看着杨九郎总一个人,他却想要是杨九郎一开始就没和自己搭档,多好。
只是认识,只是见面打声招呼,只是师兄弟。
可没有如果。
杨九郎是个认哏的人,他说只给张云雷捧哏,就真的只给张云雷捧,他说一辈子搭档,那便是一辈子搭档。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张云雷就习惯了在后方站着一个杨九郎。他扭头就能看见,他喊一声就有人答应。
杨九郎决不会让他的角儿任何一句话掉在地上。
可是,现在张云雷喊着翔子,说着你换一个搭档,杨九郎都听不到了。
杨九郎只是默默走着他和张云雷走过的每条路,而张云雷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亦步亦趋。
3.
张云雷发现自己可以写字,是切切实实的写出来,而且别人能看得见。所以杨九郎买菜回来的时候,看见桌上的御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有两个字。
翔子。
是张云雷的笔迹。
其实张云雷有很多话想写,可是他刚刚发现,写字是要消耗他的身体的。他刚刚只写了两个字,在他自己的视角里,一条腿就成了透明。
多年的默契让杨九郎只愣了几秒就神色如常的进了厨房,他今天要做张云雷喜欢的黄焖鸡。
当初台上抖包袱提到黄焖鸡,还弄出来个笑话。
“你在,是不是?”
杨九郎一边摘菜,一边温柔的问。
张云雷思索再三,又回了一个字,另半条腿成了透明。
嗯。
杨九郎笑了起来,本就不大的眼睛更小了,“我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看见了吗?”杨九郎把菜盆端到虚空,语气轻快。
张云雷默默道看见了。
杨九郎见没人回复他,又开口,“是不能总写字条吗?没关系辫儿,反正还和从前一样,我说你听着。”
一顿饭做好,杨九郎的话匣子还没关上。
“辫儿,我以后就不演出了,好不好?”
张云雷心中一紧,正要写字,又听杨九郎说,“我知道,你肯定说不好,但是我真得不演了,不想演了。”
怎么可能。
张云雷知道杨九郎有多爱舞台,这份爱,不会比自己差多少。
“我以后就在家里陪你了,说相声说书给你听,打快板给你听,你之前给我留的作业还没交呢!”杨九郎的语气又轻快起来。
张云雷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办呢?
杨九郎把他当成唯一,他却高兴不起来。
4.
杨九郎今天被喊去聚餐。
师兄弟一块儿坐着喝酒,谁心里都憋着苦闷。
烧饼喝得稍微醉了,往旁边人身上一揽,习惯性的喊了声小辫儿,本来还算热闹的屋子就冷了下来。
醉了的,没醉的,迷糊的,清醒的,都一个姿势垂头坐在位置上,谁都不说话。
杨九郎静了一阵儿,推了筷子起身晃晃悠悠的走进车里,众人一个没看住,杨九郎一脚油门车就上了路。
这下好,谁也顾不上喝没喝酒了,但凡能看得清路的全都上车去追。
张云雷在杨九郎车里一张一张的给杨九郎写纸条,写得半截身子成了透明,杨九郎却只自言自语。
“都是幻觉,辫儿,我知道你没回来。”
张云雷彻底哭了出来,他去扯方向盘,可却只能穿透过去。车速只增不减,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辆大卡车,车前灯亮如白昼,刺目又锥心。
张云雷想也没想扑在了杨九郎身上。
周九良几人到的时候,只看见杨九郎的车安安稳稳的停在路边。车里面坐着的杨九郎失了神,手里紧紧攥着张纸条。
纸条上有四个字。
好好活着。
5.
张云雷出了一身汗,睁开眼时,先看见了身边的人。
杨九郎正安稳的睡着,呼吸均匀。
张云雷不由得一笑,手去拨那人的碎发,又温柔的掖了掖被角,打算去冲个澡。
走到一半,恍然发觉,自己好像能碰到东西了。他折回去,戳了戳杨九郎的脸颊,复而抱住了杨九郎。
杨九郎睡眼朦胧,手比脑子快得搂住了怀中人,轻问:“怎么了辫儿?又做梦了?”
张云雷自从那件事后,晚上总是做梦。他嘟囔了句什么,把头放在杨九郎肩窝,抱得很紧。
张云雷想说,是啊,做梦了,梦到每天能看见你,你却看不见我;梦到你哭得惨兮兮我却连一个拥抱也送不出去。
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6.
今天,他们要去大观园。
张云雷挽着杨九郎的手臂,登台,学着梦里杨九郎的语调轻喊,“张云雷携搭档杨九郎上台鞠躬。”
春天又快到了,新的一年快来了,张云雷被杨九郎牵着,心里溢满了某种情绪,张云雷想。
原来是因为太爱你,所以才心有余悸。而总要在梦里把爱意说尽,在现实中,才能把名为喜欢的东西仅封在眼睛里。
幸好,未来还长。
庆幸,余生有你。
张云雷其实相信,总有一些人天生就要遇见,总有两个人的名字注定要连在一起。
张云雷杨九郎,未来可期。
“感谢一切让你回到我身边的力量”
“我没让他失望,我站起来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