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里,我守着婕妤睡下了,便想着在庭院里坐上一会儿,却被他拉扯着进了偏僻宫苑,欲对我行不轨之事。许是,我费力挣扎时惊动了婕妤,婕妤为了救我,想要息事宁人,却被那太监所伤。再醒来时,我便到了殿下宫中。”
楚乔话音哽咽,一双眼睛憋的通红,却仍是强忍着不肯流泪,脊背挺直,神色坚定隐有恨意,“求殿下明察秋毫,为娘娘做主。”
说完俯首叩拜,发出一声闷响,想来用了狠劲儿。
周生辰看着下跪之人,眉心紧皱。她不过七岁,应正是被家中长辈宠爱,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在宫中艰难求存,受人欺辱打骂,险些丢了性命。
而他,今年也不过比她稍长两岁。
父皇走的匆忙,从宗亲叛乱再到皇兄坐上皇位也不过三年而已。可内戚摄政,余孽未清,皇兄为了朝政宵衣旰食,殚精竭虑,着实没多少精力分给后宫了。
他若记得不错,皇兄将后宫之事交给了淑贵妃打理,这些年倒也是风平浪静,若不是他偶然撞见,倒也不知已经乱成了这样。
他起身将小姑娘扶起,一字一句认真道,“这件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顿了顿,又道,“今后,你便到我宫中伺候,做我书童吧。归燕比你大上几岁,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问她便是。”
安排好一切,周生辰转身便要离开,却被楚乔扯住了衣袖,“殿下,我能去见一见蒋婕妤吗?”
小姑娘声音怯怯,带着点小心翼翼,周生辰回头望去,有些不忍,“我去时,婕妤便已没了气息。”
便是她这条命,也是江太医用参汤吊着,日日针灸疗养,才从阎王爷手里抢来的,只是怕也不得长久。
她不比别的孩子有父母宠爱,缺衣少食,又长期劳累,底子早就亏空了,经此一事,惊惧交加,又伤了根本,日后只能好生将养着。
楚乔身上的伤已是好的差不多了,只偶尔觉得胸闷气短,且伴随着阵阵心悸,捂着胸口透不过气来,太医院的药喝的嘴里发苦,每日里也只能进食些米粥。
殿下让她好生将养,府中也没什么她可做的事,便也就日日躺在床上,又或是望着窗边发呆。归燕常来看她,有时会带些好吃的糕点,有时又是一些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一坐就是好久,就为了哄着她能多吃些饭。
只是,归燕姐姐心太软,看着她总会想哭,偏偏又要瘪着嘴忍住,有时候又笑又哭的,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这样的日子和以往相比,好过了不止一点,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为过。没有做不完的活儿,也不用在冬夜里桨洗衣服,冻得双手生疮,也不用害怕被欺负东躲西藏,更不用将脸涂黑,遭受肆意而来的谩骂与侮辱。
住着上好的房子,有太医诊治,参汤吊命,御膳房的糕点,无一不是上好的。这常常让她觉得割据,分不清现实,好似从前都只是她的一场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