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素白的人站在马路对面的时候,沈白溪是一点都没认出她。
但深刻脑海的模样让她第一时间就能叫出她的名字,当听到自己叫出的是尘封了三年的那个名字后,沈白溪自己都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对面的人是鸢离。
隔着车水马龙,隔着这喧嚣人间的三年,此刻她们却措不及防的隔着一条马路。
那时沈白溪看到鸢离是看见了自己,并想要走过来,但她突然有点嫌弃,太慢了,于是她趁着暂时的无车来往,她横穿了马路只迫切的为了想要靠近,想要确认。
想要让自己触摸到哪真真实实还存在的人。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沈白溪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到她的面前,她记得顾清澜打电话时说的话,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没有记忆的鸢离,她变成了一个空白的鸢离。
努力克制着自己不露出任何会让她感到不适的情绪,以至于沈白溪都不敢距离她靠的太近,怕自己隐含的泪光暴露在她的眼底。
而她说的那个故事除了那场真实的车祸,其余也都只是她随手编的。
可这个现在这个坐在她对面的人,却一字不漏的全信了,以前的她怎么可能会这么简简单单的就相信别人的话,脸一点求证都没有。
转念她想通,一个点滴记忆都没有的人要去哪里求证呢。
她根本求证不了。
这意味着自己可以放心大胆的骗,放心大胆的编造那些事。
可是疼还是希望鸢离能想起来以前的一切,哪怕并不美好。
第一次知道鸢离,是在她父亲的实验上。
实验台上,一个双眸紧闭的女孩安静的躺在上面,身体上插满了各种颜色的管子,周围围了一圈她看不懂的形态各异的机器,而台上女孩对那些在她身上动手的人毫无察觉。
这是她第一次透过透明玻璃看到她。
第一次她产生了一股怜悯,对实验台上任人宰割的女孩产生了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
可是她也只能怀着那多余的怜悯,因为她知道台上那个女孩并不需要她那没什么用甚还显得非常多余的情绪。
正因为知道,她更加心疼。
要怎样的环境下,才能自愿去作实验台上的那只人形小白鼠。
她也曾在私下问过父亲,”爸爸,为什么要拿人做实验?“那时父亲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低下头目光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那目光让她不敢多看,同时也再不敢多问。
她突然感到无来由的害怕,她享受着父亲的爱,而那实验台上的女孩却遭受着那些人看待小白鼠般冰冷没有感情的目光。
被绑困住四肢,只能无助而被迫的露出脆弱的脖子胸口和腹部。
父亲所做的这些都显得那么多没有人性。
她开始远离父亲,开始叛逆,开始冷脸相对。
渐渐长大,她理解了自己的所有在父亲看来是多么的幼稚,而反观她自己,则是那么多无力和无奈。
胳膊扭不过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