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在市区里，车子行驶的速度并不快，上车之后沐笙就开始看着窗外的街景发呆。
直到身边传来了男生的声音，磁性、温柔：“你还好吗？”
“？”沐笙一时没搞明白这话从何而起，眼里尽是疑惑。
舒言递了一张纸巾给沐笙，示意她擦手，又从包里取出一盒伤湿止痛膏，撕开一片递给她，方才继续道：“明明手很疼，为什么要在派出所门口拆掉药膏”
沐笙抬起自己的手，看到手心因为自己一直紧握着，已经完全润湿了，手也因为扭伤带来的疼痛而颤抖着。
一直以来，忍受疼痛对她来说几乎已经成了习惯，以至于她刚刚自己都完全忽略了这点痛感。
沐笙惊讶舒言竟能看到，轻笑了下，边擦着手，边笑道：“你个二十几岁的大男孩怎么这么多小心思？”
舒言：“……”
沐笙话说出口，也觉得有些尴尬，连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没想到你一而再再而三注意到这些。”
“没事。”
见舒言确实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沐笙才继续道：“其实我也没别的想法，就是不想小妹妹看见觉得愧疚。”
“你大她很多吗？”
“她高一，我大二，你说呢？”
“……”
结果舒言递过来的膏药，却因为手使不上力，又抖得太厉害，总是贴不好。
舒言见状，把膏药接了过来，一边给沐笙贴药，一边问道：“我看得出来，昨晚上明明你也很害怕，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
“没想那么多。”
“你难道就不怕张艾没救到，把自己搭进去？如果昨天那群人里有一个能打的，你要怎么办？”
沐笙好笑：“那我能怎么办？看他们把张艾带走吗？再说了，都只是在学校里拉帮结派的学生，真打架，不一定真有什么本事。”
“为什么？”
沐笙想了想，解释道：“我这边只有一个女生，他们那边虽然人多，真的敢上的人却也没几个，除了“黄毛”，站在后面的甚至有几个神色很慌张，这对街头混混来说是不可能的。再有哪有街头混混会是清一色的短头发，还穿得那么整齐干净，谁不得来个杀马特的造型、破洞牛仔。既然是学校的学生，又是守着规矩，看得出家里管得又很严，真要动手，少有不怂的。”
“那你自己呢？”
“我？”沐笙道，“我已经豁出去了，我当时还特别戏精的想，要是他们真的能打，我这血流成河了，会不会给张艾留下心理阴影，那这小姑娘也挺可怜的。”
“……”舒言觉得这脑回路有点清奇，怎么听怎么别捏，又问道，“你就不怕那几个男生家里是有背景的？”
沐笙点点头：“这个我倒是真怕，也不是，我主要怕这件事情没法引起张艾家长的重视，或者得不到妥善处理，被草草遮掩的话，我又已经把事情闹大了，可能会对小艾愈发不好。”
舒言无奈：“我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就不怕他们对付你吗？”
沐笙突然就笑了：“我有什么好对付的，我只是来读书，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父母留在十八线外的小城市，公职人员，领着那点死工资，过着小康生活，安然度日，他们是能找人把我给绑了还是买了？又或者让我爸妈直接丢了工作？”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们在以后你找导师、找工作的时候给你使绊子呢？”
沐笙一愣：“我为什么要去想那么远又没影的问题？与其去在意这件事在那么久之后对我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得失影响，还不如关注现在想的是什么。”
她解释道：“我见不得人小姑娘被欺负，能帮就帮，何必计较其他的？再说了，我要是真的视而不见，让自己心怀愧疚，那才是给自己添堵。”
舒言被堵得没话说，又觉得有些好奇：“你平时都是这么满腔热血，义愤填膺的吗？”
沐笙侧着头想了想：“没啊！我平时还是很，怎么说，我觉得我还是很随和的。只有遇上讨厌的男生会这样。”
“嗯？”
沐笙一边比划，一边形容着：“就是那种学校里面老是闲得没事儿干招惹小姑娘的那种，好像不把人小姑娘惹哭誓不罢休，还以此为乐。”
舒言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有人在学校招惹过你？”
沐笙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小时候。”
“把你惹哭了？”
“那倒没有。”沐笙回答，“他们掐我脸，我妈来接我的时候见脸上有抓痕，就问我怎么弄的，我说同学掐的。回到家我爸就教我说：‘要是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可以欺负回去，人家打你，你也可以打回去，在学校打架都没关系，打输了可以回来哭，打赢了就不要哭了。’”
“……”
“我妈不放心，还帮我集结了好几个同学，组成一个小团伙，跟他们说我们是好朋友，要互相帮助。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受欺负了。来惹我的，都被我打得很惨。不过小团伙一直没用上，他们不讲义气，我就不想跟他们一起了。”
“……”
怪不得这一身的女流氓气。
舒言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问题委婉的问了出来：“我很好奇叔叔阿姨的职业。”
“小学教师。”沐笙像是料到舒言会这么问，回答得很快，“两个人一个学校，就我读的那个小学，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是不是挺出乎意料的。”
“是，确实——没想到。”
“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也许是他们一直在学校里，对学生性格各方面看得很清楚。像我这样的，教出来在外不会被人欺负，也不会发生张艾那样的事情。”
舒言：……
看舒言脸色微妙，以为是自己的话让他感到尴尬，想要给自己打圆场。
“额——，我没讨厌你。”
“嗯？”舒言侧眸。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你帮张艾说话，你不是那些讨厌的男生。”
“……”舒言好笑，“那我帮她说话，有什么奖励吗？”
“额——”沐笙迟疑了一会儿，却还是问道，“你想要什么？”
“……”见沐笙真的认真起来，舒言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去，他看了看沐笙认真的神色，想说“算了吧”，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先欠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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