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和卓疏沾的这一茬算是过去了,晚饭前卓疏沾还是一副我们是好兄弟的架势和他谈天谈地,他都怀疑这小子喝高了,不过听这小孩说话忒无聊了,十句话九句离不开井宿仙君,还有一句一般是问他为什么不说话,他为什么不说话!
哈哈哈哈,干,他也想说话,但是你给机会了吗?你没有!你只在乎井宿仙君剑上的小鸟究竟会飞几圈。
呵,他那只鸟怎么就没把你撞死。
连那几个带队的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俩,宋绰缈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和奇怪的眼神深深伤害了他,那双眼睛里分明就写着,我们就进去报备工作个工作时间,你却给所有弟子下了蛊。
他也在短短几个时辰内感受到了卓疏沾的压迫感,这小孩怎么就那么能讲?!?他就差给他介绍井宿仙君芳龄几何,家中有几口人,祖籍何处了,而且这小孩是躲人家仙君床下了吗?怎么就知道的那么多?人仙君知道你那么卖力宣传他吗?
看来以后的道侣也不能找话多的,不然就得被烦死。
若非他要回房休息把卓疏沾关在了屋外,这小孩就得跟进来继续折磨他了。
卓疏沾走前还振振有词的,说这才什么时辰就要睡,怎么和姑娘家家的一样麻烦还要睡养颜觉,这话还得了好几个女修的白眼。
要他来看这卓疏沾也是活该,嘴欠的慌,姑娘家怎么就麻烦他了,人姑娘一天睡三觉,睡得再早也和他没关系,这样下去哪个瞎了眼的女修要和他好。
不过他到也不是真要早睡,只是一天总得抽些时间来调息运功,白天人多眼杂还是谨慎些好,所以选了夜里。
不过这回也不知怎么的,一调就是大半宿,孟九把这个现象草率定义为是灵力周转在他体内过于舒服才叫他忘记了时辰,他都不知自己何时睡过去的,但估计也是深夜了。
他忙活了半宿才睡下,原本还想多赖会儿床的,谁知道这大早上的。
好家伙。
不到卯时,这个破楼子跟唱大戏一样哗哗拉拉。
就是吵的不行。
砰。
一阵敲门的响声又传了进来,他已经忘记这是今天早上的第几次了,人也麻了。
孟九选择假装没听见,背过身去继续睡,但屋外的人明显是想把他叫起来,一阵阵长短不一的敲门声疯狂出现。
这叫人怎么睡??
我到要看看是谁那么吃饱了撑的。
孟九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个外套还揉了揉眼睛,没完没了都。
不等他开门房门就被强行破开,吓的他马上缩回床上盖上了被子,采花贼?!?还是那么大胆的破门而入吗?
世风日下啊,真是世风日下。
不等他反应过来,卓疏沾就冲了进来。
孟九:?
您有事吗?
不是,这小孩干啥来了,梦游吗?
他可是要娶漂亮道侣的人,他的清白!男人的房间就能随便被闯入吗?
卓疏沾不能是对他有想法吧?别吧,这人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长的虽然不错但是性格完全不行啊,他要干嘛干嘛,他过来干什么?他咋还来我床边了!!!
你不要过来啊!
卓疏沾一脸无语 ,他看着孟九惊恐的表情和外加往床内缩的举动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这人真的有毛病,他有那么丑嘛,他长的很吓人?至于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嘛。
孟九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狂热到天还没亮就来献身的年轻小孩,还是理直气壮的破门而入,内心非常惊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眼睁睁看着卓疏沾越走越近。
然后,这个没眼色的小子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准确来说是他小腿上。
嘶,孟九倒吸一口冷气。
这小兔崽子,真不安生,他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喜欢这种小孩的。
卓疏沾还没察觉到自己干了什么,不急不慢道:“亏我昨天还觉得对不起你,你到好,所有人都起床了,就你一个人还做春秋大梦呢?”
啊……原来不是对他有想法啊?
那也行吧,那就好,不要让友谊变质,他那么帅,这人真就不对他有想法?
不,一定是错觉吧,昨天乐浮看见他都脸红了诶。
但是话说回来这小孩好沉啊,好想把他……
最后还是身体战胜了理智,孟九抬脚就把卓疏沾直接撂地上,委屈的嘟囔道:“坐我腿了。”
看着地上的卓疏沾,孟九心里默默又加了一条,以后的道侣也不能太重。
摔在地上的卓疏沾还是懵的,我记得他昨天不是这样的啊?
卓疏沾不服气道:“多金贵,能断咋的。”
“就金贵,出去。”孟九也不想和他多废话,抬手一个顺移术就把人丢了出去。
呵,一个想毁他清白的小人罢了。
这小孩自然熟吧,忒会折腾人了,这术法眼下还没用熟,也只能丢那么远了。
卓疏沾:“……”孟九居然敢丢他?
行,你修为高一点你牛,和他得瑟显摆起来了,这也是他比较在意的事,他学了那么久居然还比不得一个半吊子,这算什么,太没面子了。
莫非是蓬莱秘术?
走廊上路过的修士见卓疏沾后当即就愣了愣,这人在这里干什么,又不是他的房间?
随后又思及昨日之事,一脸我懂你为什么在这里了的表情开始劝慰他。
路过的修士:“卓疏沾?你在孟九房门口求他原谅吗?要我说你也不要太在意,孟九不是都和你和好了,你这也太实诚了,不要那么死心眼,嘿,你跑个什么?”他还没开始安慰这人怎么就跑了?
卓疏沾气红了脸,当下只觉得自己丢死人了,什么叫求孟九原谅,他怎么可能是求人原谅的人?求!凭什么求孟九!才不。
这修士什么眼神也不知道,他就是多事才来叫孟九。
最后,卓疏沾决定就算孟九和他道歉他也绝对不原谅他,他大早上去叫这人起床,孟九这人倒好,两句话还没说上就把他丢出来了,简直不知好歹。
孟九在屋内原原本本的听到了屋外的声响以及卓疏沾和那路过小修士的谈话,在床上笑的人仰马翻,偏不敢闹的太大声,作弄小孩还挺有趣的,哈哈哈,那小孩在他这丢了面子只怕是后悔叫他起床了,估计都不想要理他了。
孟九知道这小子要闹别扭了,但就是不去理会他。
扰人清梦,管他做甚。
于是忽卓疏沾一路都倔着张臭脸,不时还去瞪孟九,谁和他搭话都是得个冷哼,一路上磕磕碰碰的终于还是上了山。
引路的弟子一边介绍一边慢悠悠的带他们入了陵辰堂,那处位于衡山中央,是个类似于主厅的地方。
慢悠悠真的是字面上的慢悠悠,一步一步和蚂蚁爬似的,一盏茶的路他们生生拖了半个时辰来走,中间算上那几个弟子喋喋不休以及非常细致的讲解又耗了一柱香的时间,怎么就衡山弟子的脚上锁了块金子,还是最重的那种,导致迈不开步子呗。
“我们平日里修习课程也是在衡山央进行的,陵辰堂一般是用来接待或者是进行重要通知之类的才开放。”
那弟子介绍完陵辰堂,又交代了些别的话。
其实就是类似于:你们在这里随便转转,半个时辰以后仙君才来这里。
原话他也记不清楚了,反正就这个意思,孟九伸了个懒腰,几个管事的都没来,大早上消遣人呢,“那起那么早干嘛。”
卓疏沾见缝插针立马呛他,“半个时辰而已,受不住了?以后这日日卯时起的,你早课皆免了罢,想当年我测灵根时,那是足足进行了六个时辰,当时大家都没有辟谷,没有一个人不乐意,你瞅瞅你,德行。”
孟九翻了个白眼,说的你现在辟谷了一样。
卓疏沾其实生的不差,配的上一句俊美,五官分明,有棱有角,可惜的是一开口全糟蹋了。
这人要是不长嘴多好。
不过他一路上来也没看见长的磕碜的,最不济也是五官端正。
孟九转个头的功夫又想到卓疏沾的那番话,不由得觉得好笑,测灵根没辟谷饿上六时辰,这种被虐待的经历还当成了自己的荣耀勋章到处散播,这孩子缺心眼儿吧。
卓疏沾看孟九不说话,还以为他不信,又接着说:“你可别不信,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还有哦,你可不要把目光放在井宿仙君的身上了,他是不会收你的。
新弟子名册早就报上去了,过会儿大师兄一报备,我觉得乐浮被选上的可能性最大,师,是,因为仙君修行处常年没有什么外人,喜静,更喜欢性子稳重的弟子,”卓疏沾捏了捏下把,看着孟九沉思了会儿,安慰道:“但是你也不要太难过,人要向前看,别的仙君也不错。”
孟九到是不在乎,不收就不收呗,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这个小孩消息挺灵通啊,仙君收个什么徒他都知道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了个哦字又不去理他了。
卓疏沾将手放在孟九后背拍了拍,做了个安慰的动作道:“你别太消沉,以后在南岳也是有机会看见井宿仙君的。”
孟九的语气逐渐变的不耐烦,“我没有。”
我不是,你怎么回事搁哪巴巴个不停,我怎么就突然消沉了。
卓疏沾继续道:“你想开点。”
孟九撇了撇嘴,我和你说话才是真想不开。
孟九的脸色差的很,差到卓疏沾看一眼就觉得背后一凉。
昨天酒楼孟九说喜欢井宿仙君,卓疏沾是记到心坎里了,认为他是因为成为仙君弟子无缘才闷闷不乐,所以现在无论孟九说什么卓疏沾也不信,和个小和尚念经一样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念叨的全是不要想不开,甩也甩不掉。
孟九就想找个地方补个觉,可这小孩叨叨起来没完没了,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送走他,一定要送走,晚一秒都对不起自己。
孟九道:“以息灵,”
“什么?你说的什么?”一双炯炯有神带着求知精神的眼睛盯了过来。
孟九:“则物凭,转视入界,换。”
卓疏沾:!!!!!!
一个瞬移,卓疏沾和乐浮面面相觑。
乐浮:?我记得刚刚这里没人啊?
往年是没有叫弟子等上半个时辰的规矩的,今年只怪南岳首座贪杯,喝了个酩酊大醉后死乞白赖的躺在祝融峰不动弹,周荼郁拗不过他让他留了一晚上,他倒好,睡了个舒坦,到现在人都起不来。
收徒这事儿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少了谁都行,唯独是不能没有他这个宗主的,没有宗主主持大局能怎么办,只能想方设法拖着呗。
几个峰主一商量就决定让弟子传话,说好听一点是初来乍到,熟悉环境。
其实就是拖时间,越久越好,最好是拖到萧曲歌起床。
祝融峰,几峰主围着个醉鬼焦头烂额。
“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几岁的人了,小心思还不少。”昨天要是在回雁峰里喝酒,弟子们肯定是能拦得住他,他倒是机灵,知道周荼郁不怎么懂杯中之物,直接跑到祝融峰喝了个天昏地暗。
但他那么聪明,怎么就偏偏没想到今天会起不来床!
柳晋洲想起这事顿时怒火中烧,掏出软鞭要往那醉鬼身上招呼。
宋绰缈见后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去拦,“大师伯,使不得使不得,您这一鞭子下去师尊吃不消的。”
今日早晨快到时辰了几个峰主还不见萧曲歌的人影,闹了些许动静,一问才知道萧曲歌昨夜把君度和醉仙兑着尝,喝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于是几个峰主直接上了祝融峰寻人。
周荼郁见他们来寻萧曲歌后,头也不转的溜了,秉承着副眼不见为净的态度,他们用了不少法子就是弄不醒萧曲歌,围着这个醉鬼急得团团转。
后来他们一听萧曲歌大弟子回山了,立刻就把宋绰渺叫了来,结果宋绰渺也对萧曲歌束手无策。
柳晋洲是个急性子,这才拿了鞭子想把人打醒,导致屋内几人大惊失色慌忙去拦。
柳晋洲黑着脸开口:“他昨晚上喝酒的时候不还挺吃的消?一晚上过去把皮喝嫩了?打不得了?我今天就让他长长记性,儿子和爹一个德行,不是亲的都被带的和亲的一样了。
我早说什么来着,让他那崽子给我们来带,现在好了,养娇了送荼郁那里去了,一天天没一个省心的,我今天一定要把这小子打醒咯。”
常朗合上苍南扇朝头上一扣,一个没醒,还有一个嘚嘚不休老妈子一样,乱成一锅粥了。
“你们这是?”
众人:………
几人回头一看竟然是始作俑者没心没肺的起床了。
宋绰缈激动道:“师尊!您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就要…………”以人生中最快的速度撇了眼柳晋渊,转了话锋,“就没人主持大局了。”
宋绰缈诡异的话语停顿让气氛一度尴尬,萧曲歌拉了拉小被子开始整理头绪,柳晋渊拿着鞭子要往他那里冲嘞,他是喝多了,又不是喝傻了。
不过这种绝境逢生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了,萧曲歌环视一周,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唔……
对了。
萧曲歌道:“荼郁呢?”
刚打算收鞭子的柳晋渊手一顿,沉着脸开口:“别再逼我抽你。”
常朗一把按住柳晋渊的手,“好了好了,眼下也没有出什么乱子,荼郁那么大个人也……”会丢。
说到这,常郎诡异的停顿了一下,众人难得的默契,周荼郁记不住路,来回几个峰都是靠灵力传送,这是几个峰主都知道且没有外传的秘密。
毕竟不是什么优点,井宿仙君说起来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路痴了还怎么维持逼格。
而且,周荼郁这个人完全不觉得自己路痴,还爱瞎转悠。
柳晋洲道:“传……”
“甭传了,他没带。”萧曲歌指了指丢在檀木案上的小玉牌,孤零零的一只,人一定是出去了,就是不知道去哪了。
众人看着那个玉牌陷入沉思,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乱扔。
周荼郁确实是不负众望的走失了,尽管他本人还没有发觉。
没有玉牌其实不影响周荼郁开传送阵法,只是不能相互通讯了。
周荼郁出门时脑子想的是去陵辰堂看看新弟子。
于是:传送。
周荼郁皱了皱眉,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不急,找找吧。
好像有些找不到?
算了,再传一次。
传。
找。
唔……
走了一大圈,周荼郁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陵辰堂相似的假山还挺多,陵辰堂的路也挺长的,他们横山果然好大啊,以前居然没发现。
睡了半晌的孟某也醒了,揉揉脖子嘴里振振有词的,说什么半个时辰,现在也没个人来找他,不会是把他忘了?
不应该呀,多半还没开始吧,忽的眼睛撇道一抹白,他慢悠悠的直起身子还托起了腮。
他刚刚也看见这抹白了,那时候半梦半醒的,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没想到现在这小白影居然还在飘。
孟九有些不解,就外面那小白衣这都转了多少圈了,不累咋的。
还以为南岳只流行灰蓝云烟衡山袍呢,原来也是有穿别的的,倒也不纯白。
腰带子和小领口有些黑,就内袖口也画了个花哨的图。
这人也走忒快了,给他瞅瞅脸咋了。
等等,小白衣,好几圈?这一直打转转的不是找他的吧。
孟九脑中思绪未停,眼睁睁看着那小白衣又走到了一个假山后面,随即消失不见。
得,又一圈。
孟九打定这人是来找他的,当下也不含糊,起身拨开软枝条,从容身的洞口出来,刚巧和那小白衫打了个照面,四目相对,一看可不得了,苍竹冠束发,姿容清冷,哇,美女你谁?
周荼郁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咽了咽口水退了两步,这孩子,好漂亮,但他凑那么近好像有些不太礼貌啊。
周荼郁收了目光退后两步,偷偷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这回孟九看清楚了,那人袖口是泼墨山河图,不大不小一副精巧的很。
那人眼里有些惊讶,应该是惊叹这里怎么钻出个活人,或者是他找了老半天的人怎么会在这里之类,孟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搔着后脑勺。
他不会觉得自己是有意捉弄吧。
拉远了看,那人容貌清冷,眸子的颜色是浅的,温柔多情,看着有十八了,他原来的身子只看容貌约莫也是二十三,四……五?吧。
还是有共同语言的,这人看着,有些和他眼缘,等他有机会回去了,就和南岳把人要过来,他再教人点上乘灵法助力让他飞升,这样这人就能一直陪着他了,凡人寿命有限,比不得神仙,这样的好处应该没有人会拒绝。
他只是想助人为乐,看这个少年皮相,不是,是根骨极佳,所以他爱才心切才出此下策。
周荼郁定了定心神道:“为何独自在此。”
孟九扯了个大笑脸,小虎牙尖的扎人,煞是可爱:“刚刚有个师兄让我们自行在此熟悉环境,我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他没有说谎,就是把睡觉省略掉了而已,初次见面还是要留个好印象的,不能让人家觉得他是个懒惰成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