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静得让人几乎难以忍受——这里好像连个活生生的动物都没有,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树木还是树木,影影绰绰,迷迷蒙蒙,似乎要将人吞噬在黑夜里。
“阿嚏——”一阵冷风吹过,西杜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要不是王心血来潮非要上山,她现在应该在温暖的房子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某人似乎并没有半分后悔的意思,沉默着把那独一无二的黑色风衣披在了西杜丽身上,然后一言不发地跟着恩奇都。
恩奇都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搭在了背上的西杜丽身上,回头一看,某位暴脾气的王穿着单薄的衬衣,丝毫没有畏惧寒风的样子。恩奇都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冷吗?”回答他的只有一声轻哼。
也不知是太过劳累还是太过受惊,西杜丽已经开始打瞌睡了,恩奇都还在树林里绕来绕去,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到哪里去。
“你叫什么名字呀?”西杜丽忍不住找点话题打破这种死寂的氛围。“恩奇都。这是我的名字。”王抬眸看了他一眼,但是没说什么。可惜他微微下撇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情——本王问你你就置若罔闻,哼!
“恩奇都先生,真是麻烦你了。”“应该的。”“啊……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意外。”他似乎不想说得多明白。“这样啊……”西杜丽有些无奈,赶紧换了个话题。“那恩奇都先生是做什么的呢?”“学生。正在实习。”“哦?那您在哪里就学呢?”“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两人同时问出来,西杜丽有点脸红,这让她有一点尴尬。“我是陪王来散步的。”
恩奇都转过身看了金发的人一眼,而后继续同西杜丽交谈。“他的名字是……”“吉尔伽美什。”某位金口难开的大明星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给本王记住了。”他又补了一句,正好和再次转过身的恩奇都对视着。
他没有移开眼。那双金色的眼眸是那么纯澈而美丽……恩奇都眨眨眼,有些疑惑地歪着头。
“咳——”吉尔伽美什咳了一声,“快走吧。”他偏过头去,好像在看风景——如果这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的话。
又走了一小会儿,眼前果然出现了一栋二层的小别墅样式的建筑,但是走进一看,那房子似乎荒废了好多年,连一扇完整的窗户都没有,墙上布满了斑驳的青苔,屋顶上甚至长满了杂草。好在门还是完整的。
“到了。”恩奇都蹲下来,把西杜丽缓缓放下,而后径直打开了大门。
“吱——”老旧的大门发出了惨痛的呻吟声,灰尘像沙尘暴一样席卷而来。
“咳咳——”西杜丽把脸上的面纱拉得更紧了一点,而某位金贵的大明星脸上的不满快要溢出来了,“这是人能住的地方?”
“嗯?房子不就是用来住的吗?”恩奇都疑惑地回过头,被王嗔怒的目光惊到了。“蠢货!如此残破的地方怎么能让本王住下!”吉尔伽美什气冲冲地要往回走,还不等西杜丽拦他,某位似乎不太通人情的绿发美人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只能睡在树林里了。”
空气似乎都要凝成固体了,西杜丽不禁捂住了脸——这家伙啊,太不给王面子了。按照王的脾气,大概又要打一架吧……心好累……
“哼!你这蠢货!还不给本王去收拾一下!这种地方是王能住的吗!”吉尔伽美什大呼小叫着走到篱笆旁,抱着臂冷冷地看着这里。
“啊?哦。”恩奇都果然被糊弄过去了,他甚至为自己误会了吉尔的意思感到愧疚。“我这就去收拾一下,你们先等一等吧。不要离我太远。”
恩奇都小跑着进了别墅,留下大明星和他的助理站在冷风中无言以对。
要说不冷才是假的,但吉尔伽美什碍于面子,非要等恩奇都把那么大的房子收拾一通才肯进去。要不是他身体好,早就冻感冒了。
没想到恩奇都还点起了壁炉,当然烧的是不知哪个房间的木门。恩奇都摆了几个垫子在壁炉边,然后拨弄着燃烧着的木头,西杜丽乖乖坐下,伸手烤着壁炉的火,只有大明星还背着“偶像包袱”,或者说他只是在嫌弃这里太脏太平庸,依旧抱着臂站在一边。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吧,我去找点吃的。”恩奇都出人意料的体贴细致,西杜丽简直要感动哭了,某位王还是一脸不情愿,甚至忍不住呛他一句,“大晚上出去,你要是被什么野兽吃了,本王可不会给你收尸。”
恩奇都笑了笑,在火光下显得温暖又可爱。他没把吉尔的话当真,“那我先出去了。你们可不要乱跑,外面是真的有野兽的。”吉尔伽美什蹙起眉头,这人怎么老是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呢!
“王,坐下歇一会儿吧。”西杜丽小声说着,希望这位大明星别再闹脾气了。“哼。”某人完全不为所动。
恩奇都再次潜伏进树林,这次他走的特别快,再次成为了密林中的鬼影。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与自己已知的数据相比较,一边搜索着周边有没有什么食物。
他走了很远,可依旧没有找到什么动物生存的痕迹。“奇怪……”他心底警惕起来,这么茂盛的森林里怎么可能没有一只动物呢?
“难道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恩奇都不禁有些慌张了。“不要忘记你的使命……恩奇都……”脑袋里又一次飘过这句话,他愤恨地攥紧了拳头,死死地攥着,好像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又好像要将它粉碎……
“呃啊!”他嘶吼一声,感觉自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如果不能冷静下来……他不敢想,不敢想象自己变成真正的机器,一把没有感情任人使用的武器……
“哎……恩奇都先生还没有回来啊……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西杜丽盯着跳动的火苗,忍不住拿树枝戳了戳烧红的木炭。
“哼。”某人冷哼一声,一脸的漠不关心。“他才走多久?西杜丽,你难道饿傻了?”他又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了,西杜丽叹一口气,真是没法沟通。
火光舔舐着地板,火焰中发出啪啪的爆裂声,如果不去看周围的环境,那还真是一个温馨而又美好的场景。端庄美丽的女性拨弄着火焰,优雅矜贵的王者低眸看着柴堆,火光让他的金发看上去更加耀眼,那赤红的眼眸似乎闪着光……他抿着嘴,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完全没有一点惬意轻松的意味。
“真是不靠谱。”他嘲讽道。“嗯?”西杜丽抬头看着他,他立马把头侧过去,看似不经意地盯着大门。
“你呆在这,我去看看。”“王,还是太危险了,要不……”西杜丽话未说完,吉尔伽美什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留下西杜丽在火堆边苦恼。
“能不能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啊(*꒦ິ⌓꒦ີ)金星女神啊,求您保佑我……”
“呼……呼……”恩奇都气喘吁吁地撑着树,他竭力去保持自己的思绪稳定,可有些东西似乎难以抗拒,他的自主意识受到了严重干扰——他几乎不能认识到自己是谁。
他踉跄着想要逃离这里,可实在是头痛欲裂,想要离开又难以站立。
跌跌撞撞着跑出一段距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不同于往常的孤傲,王显然是带着愠怒的。
“你在欺骗我们?”他质问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人,并没有一点怜惜的意味。
“不……”恩奇都努力寻找着自己的理智,“没有……”吉尔伽美什冷笑,“怎么,你敢说你没有事情瞒着我吗?你来这里,”他顿了顿,走到恩奇都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恩奇都似乎特别痛苦,他捂着心口,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从口中挤出一句破碎的话,“吉……尔……快走……”“嗯?”可能是他的声音太小,吉尔伽美什似乎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吉尔低下头,“你刚才说什么?”恩奇都依旧在颤抖着,他似乎在呜咽着,“求……求你……快走……”
“呵。”吉尔伽美什冷笑一声,蹲下来看着他,脸上满满的嘲讽意味。“你以为求饶本王就会放过你?简直……”然而他话未说完,就被恩奇都一拳打倒在地,某位大明星揉了揉脸,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靠脸吃饭。
“吉尔伽美什。”恩奇都站了起来,黑夜中很难看清他的面容,但吉尔伽美什想,这家伙一定是故意骗他过去好偷袭他的。“杂修!你以为用偷袭的办法就能战胜本王吗?哼哈哈哈哈哈哈……”他疯狂地大笑着,显然被气得不轻。
“吉尔伽美什……”他又重复了一遍。“住口!本王的名讳是你这种杂修能叫的吗?”“毁灭!”恩奇都突然冲了过来,以手为刃砍向吉尔的脖颈,“哼。”吉尔伽美什不紧不慢地躲过,刚想嘲讽一句,谁知道恩奇都突然真的拿出一把匕首来,向着吉尔的心脏刺去……
“阿嚏——”西杜丽打了个喷嚏,把身上的黑风衣拢了拢。“哎呀,他们还不回来吗?”西杜丽看了一眼窗外,外面依旧黑黢黢的,可隐隐约约已经能够看见天上的星星了。“真美啊。”久在城市的西杜丽看着满天繁星,不禁陷入了痴迷和陶醉。“多么美丽的星辰啊,我的女神。愿您保佑王和恩奇都先生平安归来……”她虔诚地祈祷着,火光拖着她的影子,在墙上留下了一个美丽的剪影……
“嚓——”匕首深深地刺进去,吉尔伽美什闭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因为一时大意而阴沟里翻船……
“唔——”隐忍的呻吟声在这周围破碎,吉尔伽美什愣了愣,他没出声啊?睁开眼,恩奇都正抱着头跪在地上,那锋利的匕首已经刺进身旁的树木了,只留下刻着不知什么文字或者说是图案的刀柄漏在外面。
这要是真的被刺到,绝对连抢救都没必要了。可恩奇都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他怎么可能刺歪呢?
“呃——啊!!!”恩奇都嘶吼一声,而后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吉尔伽美什吃过一次亏,不敢再轻易靠近,可直觉总是让他想要接近一下恩奇都好好看看他的情况,是以在脸颊还肿着的情况下,他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戳了戳恩奇都的身体。
“喂!”他推了恩奇都一把,恩奇都依旧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别想再骗本王。”他嘟囔着,恩奇都依旧毫无反应。他有些害怕了,伸手试探了一下,还好,脉搏和呼吸还在,只是过于微弱了。吉尔拔下树上的匕首,抵在恩奇都白皙的脖颈上,“你再装死本王干脆就杀了你,让你死个彻底。”依旧没有反应。
吉尔伽美什苦恼极了,这叫什么事,明明该问的都没问出来,莫名其妙地被打了一拳不说,现在还被赖上了。他可真的没还手啊……
“愿您保佑他们,伟大的金星女神啊……”西杜丽依旧在祈祷着,她又怎么会想到,被保佑的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