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却说那公孙默，几日来停停走走，约有十日，到达了益阳城里。那太虚观，就在出益阳城东四十里的太华山绝顶上。

入城，在酒楼二楼入座。公孙道长把玩着手中的小酒杯，透过窗户端详着路边的一个卖瓜的少年。那少年约有十二三岁，仿佛稚气未脱。

“卖瓜！卖瓜！”小孩喊的口干舌燥，却无人理睬。

这时，只见一群人东拉西扯走过来。店铺远远望见都慌忙收摊。小孩打着瞌睡，并未发觉。知道他们离得近了才醒来。

小孩一惊，陪笑道：“刘爷，哈哈，您来啦……您看我这瓜不怎么甜，明儿我给您换几个新的……”

话没说完，被那姓刘的汉子一脚踹翻。“他妈的，你这小子又想找理由溜了，跟他娘的老鼠似的。告诉你，别看你是新来的，给刘爷进的贡一点也不能少！今天让你刘爷不高兴了有你好处？给我砸！”

手下乌合之众掀翻瓜篮，把小孩推来搡去又捶又打。

公孙道长一皱眉。“地痞无赖罢了。”

可那些人越打越欢，竟似不留活路。道长越看越怒，心头火起：你们这些人有何依靠，光天化日之下合力欺侮幼童？忍无可忍，拍案一声大喝，拔剑在手，就要发作。邻桌都是一惊。

却见那小孩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形乱转，小巧腾挪。那一众人竟都打他不中。霎时间，那小孩身影仿佛分成十几道，直把道长看得暗暗心惊，心道：想不到这小孩身负绝艺！

但小孩突然出手猛打众人几拳，却似毫无武功，出拳完全不对章法。

起初，道长心有余悸，还道是大智若愚的一门厉害功夫，看了几招只觉稀松平常，小孩又似不会武功。可想起刚才展露的绝顶轻功，委实令人猜想不透。

思考间，群痞败走。但多半是被无数人影吓走。旁人欢声雷动。公孙默站在原地，只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众人眼光集于自身，微感尴尬。还好他是豪爽之人，又善随机应变，于是长剑入鞘，向下招招手。

“小兄弟，上来陪我说说话可否？”

小孩寻找了一会声音的来源，看到了公孙默。他倒也没顾忌，大踏步走上楼。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公孙默尽量笑的和蔼些。

“我忘了……好像叫什么……燕……燕修懿吧。好长时间没人问我，嘻嘻，我也差点忘了。”

公孙道长默想：为何这孩子却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姓名？这姓名饱含深意，温文尔雅，不像是寻常农家能起出来。那却是谁？刚才的轻功却是怎么回事？

余光瞥见小孩作势要走，赶忙拉住。公孙道长道：“小兄，你我相识一场，何故如此着急？再陪道兄聊聊吧！”

孩子坐下。一个率真无邪，一个性格直爽。两人倒也聊得来。只听燕修懿缓缓道来自己身世：

原来燕修懿到九岁时父母双亡，流落益阳城。一家看他可怜又聪明，就收下他，保管吃住让他帮忙卖瓜。

这样一来倒也相安无事，谁知一群地痞每日欺负他，今日忍无可忍才有了刚才一番事情。

道长又问起轻功的事。修懿问道：“什么是轻功啊？……哦哦，你说那个快走的把戏吗？那就叫轻功啊？嘻嘻，真好玩……”

道长循循善诱，最终隐约拼凑起轻功之谜。

原来孩子的父亲不知是哪位武林异人，武功不凡却不愿让孩子习武。故此或琢磨武艺，或演习招式都在屋里。只有这一门功夫，却需在空旷院子里思考，练习。虽然脚步极轻，但孩子淘气，有时夜来无事就起身乱逛。无意发现。

此后久而久之，孩子每天偷看，有时自己偷偷练习。练到八岁，几乎已经学成。

道长有意试这孩子的内功，猛然一推修懿，谁知他顺势而倒，竟似毫无内力。道长琢磨：不需内力而只是通过走步方位奇特施展轻功，这门功夫委实古怪。

天已晚。道长微微一笑：“小兄弟，你愿意跟我学习武功吗？”

燕修懿瞪着眼：“那多无聊啊，还不如自己卖瓜自在！”

公孙默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要走了，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