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魂

夜色迷幻，华灯初上。我坐在桌边，手指上仍残留着桂花香。

五年了，距离阿羽去世已经五年了。今天，是我这五年来第一次再去看桂花。今年的桂花开得比往年晚些，也或许是多年没有赏过花了，记错了时间吧。山路一弯绕一弯，但好在最终我还是站在了那棵桂花树下。淡黄色的花嵌在树枝上，像一颗颗小小的星星，满满的开满整棵树。凉风拂过，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浓郁的香味。一如五年前。我伸手摸上桂花树的树干，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阿羽那张笑嘻嘻的脸。“说要把我忘了的呢，怎么还是来了呀？”我再也忍不住了，压抑了一路的情绪终于崩溃。桂花树下，我哭得狼狈不堪，那阵幽幽的花香将我层层包围，好像阿羽的拥抱。

我和阿羽自小就相识。她有心脏病，很少吵闹，可我不同，总是炸炸呼呼的。但我们的关系却是出奇的好，因为我们都喜欢桂花。“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既是说桂花又是说阿羽。阿羽从不刻意打扮自己，但总有一种清冷的气质。和桂花一样，阿羽的身上总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我常打趣她是天上的桂花仙子，她一开始还会把脸羞得通红，伸手佯装打我，后来也就由着我喊了。

“走啊，去看桂花。”阿羽在我家门口喊我。我们绕过小村，跳过小河，来到一棵桂花树下。我们望着一朵朵小桂花，静静地闻着它浓浓的香味，它那浓郁的香味，几乎渗透每个空气分子，熏得人都要醉了。阵阵清风把香味吹到我面前，似乎我也生根发芽，长成了一株桂花树。

“你喜欢桂花什么呀？”阿羽突然问我。“因为它香啊！”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嗯。。。。”阿羽迟疑了一下，说，“可我不仅仅喜欢它的香味……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它很吸引我。”小小的阿羽当然不清楚，她与桂花早已融为一体了。“明年我们还来看桂花吧。”我说。“好。”阿羽说。

可是她食言了。她没能挺过第二年的一次心脏病的突然发作。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去赏过桂花。五个春夏秋冬，一次也没有。

“你这个食言的家伙，我讨厌你还来不及呢，”我抹去眼里的泪，笑着把手从树上移开，“可我真的很想你啊。”天色已晚，我打算回家。已经走出去不短距离了，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树下，阿羽的身影若隐若现，她靠着树干正冲我挥手。我分明听到她说：“傻瓜，照顾好自己。”

我坐在桌前，嗅到了断断续续的香味，是桂花乘着风来引我，引我与它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