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剧13集名场面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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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淆小笑 绎语中的
陆绎很少能睡得香,但是今天睡得特别香。每每居安之时,他总在思危。而今危险真实地爆发过了,哪怕是短暂地,也好歹有一段“安全”的时间。
今晚睡过去,明晚睡过去,下一个危险的循环就又开启了。
蓄力,发展,爆发,消亡。
他是如此,对方也一样如此。
今夏很少睡得不安,但是今天睡得格外不安。她为民除害的正义感和江湖气,竟然也沾上了血。
昨晚,从灯市回官驿,路上遇袭,一场恶斗,几个瞬间她险些丧命。
绣春刀救了她。
陆绎的先见之明救了她。
及时赶到的乌安帮人救了她。
她救了她。
她在陆绎怀中渐渐平顺了呼吸,也觉得自己有了些力气。尽管牙根还是不时颤抖,自己的头颅骨骼之间传来珍珠散落的声音。
陆绎的脸上留下了血迹,形状如泪痕,却红得触目惊心。
今夏伸出手去擦,却忘了自己手上也是血,反倒把他的脸越抹越糊。她做错事般地住了手,低着头不敢看他。
陆绎感受到她的手,不动声色地继续走。
“没有雷霆手段,何谈菩萨心肠?”
他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今夏听懂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大人,卑职能走,自己走。”
她恢复了中气十足的声音。
今夏终于有了勇气直视陆绎的眼睛。
月光下,她坚定,他欣慰。
众所周知,陆绎从来不会自己洗衣。在家有家丁,在外则是交代驿卒或者雇人浆洗。
唯一的一次例外,是那日拿了曹昆藏的布防图,捉弄袁今夏来洗。
袁今夏睡得不安,寅正时分便醒了,解了个手,还是睡不着,披了件中衣,在廊下踱来踱去。
四月十六,此时距日出只有半个时辰,天本该已泛白。可今日阴沉沉,乌云密布,倒也不显得亮堂。
忽得想起:昨晚之事不可声张,大人与她这两身带血的衣服可怎么办?
妈的!又是活儿!
小爷今儿该放假啊!
回头想想,自己这身衣裳没怎么穿过,要是今天不洗出来,怕是就坏了,岂不更加心疼?
行吧,陆绎,你的衣裳今儿跟小爷沾光了!
她拿了个大盆,将沾了血的紫色裙鞋,全都胡乱塞进去。又拿上搓衣板和棒槌,抬脚便走。行过陆绎独居的小院,忽得想起陆绎的衣裳还没拿,遂去陆绎门口。
可是时辰太早,敲门兴许打扰了大人好睡,她愣是抱着木盆没敢敲门。
房内,陆绎一夜好眠,清晨正是浓睡转浅的时候。
房外,风起,茂盛的叶片哗哗作响。
陆绎朦胧之间听得某种不自然的声音夹杂在风声之中,让他敏锐地睁开双目,无声无息地翻身而起,进入戒备状态……
门栓正一点一点地被挑开,技艺竟然不错,几乎未发出任何声响。
尽数挑开门栓后,门被推开一条小缝,风钻了进来。
一个身影飞快闪身进来。
几乎在同时,早已等候的陆绎迅速且猛力将来人压制在墙上,一把雪亮的绣春刀架上了其脖颈。
准确地说,是刀身雪亮,刀柄黄绿的绣春刀,架上了来人的脖颈。
“你……”
“嘘……大人,您小声点,我来取您的衣裳。”
陆绎放下了刀,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前的衣襟。
“您放哪儿了?”今夏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在房里转了一圈都没看见昨日陆绎所穿的外衣。
哦,原来想多了——不是身上的衣裳。
“床底。”陆绎答。
“哦。”今夏趴到床下去够出来,抖了抖灰。
“大早上的,鬼鬼祟祟拿我衣裳做什么?”陆绎刚醒,还带着一点鼻音。
为了在今夏面前保留一点威严,他鼻孔使力,压抑住了一个呵欠。幸而她刚好附身取衣,没有发现。
为了洗啊!
不对,不能直接上来就说洗,那不就没跑了吗?自己给自己揽什么活儿啊!
献殷勤要有分寸,要让上司感受到自己做了“本不该做”之事,才好讨赏。
“为了烧啊!趁天不亮,没人注意赶紧把血衣烧了,省得人看见生疑。”
“烧?”陆绎马上看破了她的把戏,拆穿道:“袁捕快都是用木盆烧东西?”
今夏尴尬地笑笑。
木盆是洗,铜盆才是烧,鬼主意来得太急,忘了演全套。
“那就劳烦袁捕快,洗完送去一并浆过熨过,再取回来吧。”
“还要浆?这么麻烦?”
“有味儿。”
今夏心想,高官子弟就是娇气。但也没工夫计较太多,趁着天没亮赶紧跑去河边。
其实,陆绎本来是打算要烧的。
搓洗血渍的时候,今夏切身体会到了陆绎说的“有味儿”是什么意思。
虽然相比于验尸时的腐臭味,这种血腥味根本不算什么,可每一次漂洗,每一次捶打,都无不在提醒她回忆起昨晚的场景。
刀光剑影与一池碧水重叠着,她努力让这些都不过脑子……
耳边响起了他的低语:
“换刀,我的能断骨。”
“拿你的破刀当棍使,一样能杀人。”
“没有雷霆手段,何谈菩萨心肠?”
明明字字句句都那么狠,那么辣,于她而言却无比温暖。
卯正二刻是陆绎晨起练武的时候,如今这么一闹,倒早早地精神了。回笼觉也睡不成,索性抽了把刀在院里舞起来。
陆绎着实再次见识了袁今夏的坚强。上次在严世蕃船上的遭遇也是,昨天这场恶战也是。
她好像一颗野草的种子,不论飘到哪里,都能很快地适应,长出一簇盎然生机来。
她好像不论夜里狂风暴雨几何骤,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依然能向阳而生。
而陆绎,只是对她产生了一个任何男人都会有的想法——
给她一个家。
是的,任何男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比如眼前马上就来了一个。
且说谢霄这边,前几日去探过杨程万之后,向谢百里回了话,说杨程万在医馆养得虽好但并不舒服,医馆里人来人往相对嘈杂,病气也重,吃食起居多有不便。
谢百里和杨程万两人少年相识,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如今二人都是该做爷爷的年纪,百年多病身,早生华发。
谢百里不禁生出慨叹来,兼闻杨程万的儿子和女徒弟也在,更生出照拂之心。于是让谢霄再跑一趟,说服杨程万搬到乌安帮谢家去养病。
谢霄来与杨程万请安时,恰巧今夏送了衣服给浆洗铺子,便来杨程万处吃早饭。杨岳今早蒸了青菜蘑菇包子,面皮暄软,馅料鲜美。就着热腾腾的小米粥,今夏一连吃了四五个。
师徒三人说了几句公中之事,杨程万指点今夏行事,尤其嘱咐不可与锦衣卫走得太近。今夏将最近的事一概瞒住,一字不提。
杨程万看今日今夏神色态度还算不错,训导的话也都能听得进去,遂从衣襟里拿出一封书信来,递给今夏道:“夏儿,这是你的信。你娘见你不小了,多番为你寻婆家,她毕竟是为了你好,你要多体谅她才是。”
今夏一目十行地看着信,颦眉发愁:“这什么跟什么呀?为了跟易家老三合八字,编了个八字给人送去,还叫我背?这……这不是骗婚吗?”
杨岳憋笑道:“也不算是骗婚,反正谁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生的,万一你真的有个旺夫的八字呢?”
今夏略略气恼,剜了他一眼。
“杨叔好!”谢霄带着一身晨露,拎着探病的礼物走了进来,“怎么了?在门外听得不清楚,什么旺夫?谁的八字?”
今夏愁眉苦脸地对谢霄将信中之事说了一遍。
谢霄正色道:“你是不是不想就这么盲婚哑嫁,不喜欢嫁给易老三?”
今夏的嘴角往下坠了坠,表示认同。
谢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嫁到易家去的。”
只见谢霄扑腾一声跪到地上,朝杨程万行了一个见尊长的大礼。杨程万甚是惊讶,忙叫杨岳扶他起来,他却不肯起。
“贤侄,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做什么跪我。”
“杨叔,今夏的娘不在,您就是她的长辈,今日我便表明心迹。我与今夏自幼相识,两小无猜,而今重聚更是缘分。她吃苦能干,聪慧机敏,我心悦之,想聘她为妻,三书六礼,迎为正室,做我乌安帮的少帮主夫人。”说着,深深拜了下去。
今夏在一旁愣住:谢霄这是在给她解围吗?什么馊主意?这哪儿跟哪儿呀?
为了顶去易老三的事,顶上来一个谢霄?
这不是退了易家定谢家,拆了东墙补西墙吗?
今夏一脸为难,只看向杨程万,恨不得有一百张口来解释:不是我怂恿他的,真不是……
杨程万沉稳道:“霄儿,我知你情真意切,也想夏儿有个好归宿,咱们的心是一样的。我与你父亲相识多年,也算知根知底,她若真的嫁到你家,我也放心。”
谢霄面色转喜,今夏则一脑门子疑惑。
“不过,”杨程万坐得太久,活动了一下膝盖,“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你需要找你爹和媒人,写信去给今夏的娘提亲。当然,若得媒人亲自走一趟她家,最好不过。”
“头儿!我……”
今夏实在不明白杨程万是何意,怎么就稀里糊涂开始鼓励谢霄提亲了呢?
“你们俩先下去,我跟夏儿单独说说话。”
杨程万作为师父,本质上是个爹娘结合体。可能是大杨的母亲早亡的缘故,师父在充当严师、传人本领之余,生活里有时对着孩子唠唠叨叨,像个慈母。
“师——父——”今夏用撒娇般的语气道,“您知道的,我还不想嫁人呀,谁都不想嫁。”
“你想不想是一回事,该不该是另一回事。长辈们就是在准备给你兜底擦腚呢。多为你娘想想吧,她年纪也大了,就盼着你找个殷实人家有个好归宿……”
“好了,我知道了师父……您和我娘都讲了百八十遍了。”
今夏决定敷衍过去,图个耳根子清净,否则今天可就耗在这儿了。
杨程万还欲教训:“说得多你听了吗?”
“听,我一定听!我好好考虑,行了吧?”
对待老人家,她只能敷衍。反正娘和师父的想法永远不会改,她能拖一日是一日。
今夏推说还有旁的事,就离开了医馆。谢霄在医馆门口等着她。
“你看,这是什么好吃的?”
谢霄掏出方才买的酒酿发糕想给今夏,刚出锅,还热着,烫得他不停地换手。
“忙着呢,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这天不好,保不齐下午就要落雨,衣裳急着晾呢,你且等等跟我说话。”
今夏直奔浆洗铺子而去,谢霄擎着米糕追着她一路,追着她取了衣裳,又进了官驿。酒酿的味道香了一路,又有大米的香甜,还有桂花的馥郁,今夏已然咽了好几次口水。
进了官驿小院,今夏将取回的衣裳搭晾在竹竿架子上,先晾出了自己的衣裙和几条沾过血渍的帕子。
谢霄见她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只顾干着手里的活儿,便自己坐在了院中石凳上。
“杨家兄弟说你在外面一跑就是一天,这米糕你揣着吧,饿了就吃,要是喜欢,我明天再给你买。”
“行,多谢你,放那儿你走吧,我腾出手就吃。”
今夏拎起陆绎的衣裳抖了抖,心里浮现出昨日他所说的话来——
“不是问话,是告诉你:谢霄在追求你。”
还真让他给说中了?陆大人看人也太准了吧?
谢霄定睛看去,高声道:“哎?不对啊!这是陆绎的衣裳!怎么他的衣裳也要你洗?你是捕快,又不是他家丫鬟,怎么还叫你做这些粗活?”
原本他只知今夏在公门中危险重重,办起案子没日没夜地辛苦,却不成想她竟叫人使唤到如此地步,连洗衣杂事都要她做。
谢霄怒从心中起,拍桌道:“他娘的!这破差事你不干也罢,干脆我禀明父亲,让你嫁我乌安帮来,也好过给这黑心的官家做牛做马!”
月牙门中穿进一人影,背手颔首而来,正是陆绎。
冷冷道:“你可知辱骂朝廷命官,是个什么罪过吗?”
谢霄拍案而起:“姓陆的,你来的正好,我今日就替今夏跟你请辞,一辞了官我就娶她。她好好一个姑娘,不是叫你们仗着官威当丫头使唤的。”
陆绎蹙眉不语,只觉得他无理取闹,不可理喻,不欲与他计较。却不料谢霄抓起今夏的手就要走,还道:“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爹。”
今夏被人猛然一拉,一个没站稳,差点向前跌倒,另一只手却又被人紧紧握住。吃惊地看去,却是陆绎。
“她不能跟你走。”陆绎忍怒道。
谢霄义正辞严:“若今夏错过了此段姻缘,你负得了责吗?”
“若今夏错过了更好的姻缘,你又负得了责吗?”
空气仿佛凝滞,听着两边的人对峙着如此陌生的议题,今夏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调解。
谢霄气急:“不可能!我就是今夏这辈子最好的姻缘!”
陆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觉得谢霄实在荒唐,不值得多费一点口舌与之争辩。
陆绎嘲讽道:“谢少帮主,何不溺以自照?”
“你叽里咕噜的说什么玩意儿?老子听都听不懂!”
“我笑你,夏虫不可语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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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寻找陆绎,不如变成今夏。